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狡兔三窟”，用在文化人身上，是躲避灾祸的手段，就其本质来说，并非“兔型”人格的佐证。比如，在特殊的社会环境当中，“兔型”文人可能会多一些。但是，改革开放之后，“兔型”文人已向“龟型”回归。正是基于中国飞速发展的现实，这则新的龟兔赛跑寓言，才具备了更深广的意义。

还在儿时，就听过乌龟与兔子赛跑的故事。那时觉得，天地之间没有那样的“傻兔”，在乡间学堂，我就反诘过讲故事的老师：“河里的乌龟和田野里的兔子，我都见过。只看见兔子一蹦三条垄，乌龟爬起来比兔子要慢得多。它怎么能跑得过狡兔呢？”

当时，自己还不知道，古人留给后人的那则哲理寓言——乌龟凭着意志坚毅，最后，终于战胜了中途吃草睡觉的狡兔。将此则寓言故事，引申到当前文艺景观上，似不无参照意义。

前几天，从南方来了一位同行的朋友，午餐对酒抒怀时，无意间说起了这则人人皆知的寓言故事。我们对话的主要内容是：“兔型”和“龟型”的文化人到处都有，在“文艺马拉松”当中，“兔型”与“龟型”的文化人似乎总有各自独特的能量。那位友人也许是多贪了几杯，他游离开寓言本身，炮轰起时尚的传媒了。他说：“现在炸炒成风，被送上油锅炒来炒去的或许不是蠢材，但也绝非大材；大智若愚的人，都适当地与所谓时尚的炒作之风拉开距离。这也难怪，在中国飞速发展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泡沫，泡沫文化的孕生，必然产生泡沫运作方式，一环咬一环地形成了中国文化的一大奇观。”

我说：“你离题太远了，我问你，到底对两种人文景观有何评断？”

他趁着酒兴说：“兔子比乌龟灵活，包括头脑和四肢。据有关文献记载，兔子的视力圆周360度；乌龟则不行了，小小的眼睛，只能目视前方的半圆。可是，乌龟有个兔子不能比的优势，没有左顾右盼，目标永远在正前方。如果没有时尚中的炸炒，‘兔型”文人可能会跑出马拉松的好成绩；可是，当他被炒得红得发紫，紫得发黑，人人当作笑料的时候，不是给踽踽而行、一动一个爪印的乌龟，送去了胜利的信号吗。中国‘龟型’的文人数量太少，古人‘十年磨一剑’的做法，在现实生活中已几近消失，因而，中国文学界很难诞生第二位曹雪芹。该怎么说呢，‘龟型’作家都是真正耐得住寂寞的，文人真能成大器者，非‘龟型’莫属。”

听他这么说完，我立刻就笑了，说他创作出来一则新的龟兔寓言。

友人走后，仔细咀嚼这则新的龟兔寓言，似乎有很多道理。自古至今，中国的大文化人，都有龟的沉默，鹰的远眺。当然，也有兔的狡滑。“狡兔三窟”，用在文化人身上，是躲避灾祸的手段，就其本质来说，并非“兔型”人格的佐证。比如，在特殊的社会环境当中，“兔型”文人可能会多一些。但是，改革开放之后，“兔型”文人已向“龟型”回归。正是基于中国飞速发展的现实，这则新的龟兔赛跑寓言，才具备了更深广的意义。

愚者自持，这是面对泡沫文化，一个明智文化人的理性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