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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人间烟火,见众生万象

来源:文学报 | 乔红  2017年05月25日14:15

(《百姓英国》韩小蕙/著,广东人民出版社2017年4月版)

这些年,全世界哪个角落都能看到中国人的身影,因而游记散文也如同春天的花海,一波又一波地把世界最美的景色描绘……可惜遗憾的是,行旅的走马观花多,“深扎”的家居体验少,因而韩小蕙的散文集《百姓英国》就显得很与众不同。

据说作者写这部书的初衷,就是因为她感觉到,虽然国人对巴黎卢浮宫、纽约曼哈顿、伦敦大本钟……如数家珍,但却基本上还是不知道外国人究竟在怎样生活——他们几点钟上班?每周工作多少小时?他们怎样与父母相处?怎么跟邻里来往?一年要交多少学费、税费、医疗费、公路费,乃至每天的一日三餐吃什么等等。这些,韩小蕙认为,比满世界看风景重要得多。

所以,她利用先后四次赴英格兰,在大不列颠住了将近一年的契机,尽力了解英国普通老百姓的柴米油盐、喜怒哀乐、生活态度、价值观、幸福指数……力图从平民的角度看过去,对他们进行人心换人心的观察与思考。从她执拗地坚持将书名定为《百姓英国》,可一目了然于她的写作初衷。她说:这不是一部追求文化高度哲学深度的知识分子写作,亦非“两句三年得”式的艺术攀登,而是睁开一双平民的眼睛,看看真实的外部世界。

于是,我们在书中看到英国平民老百姓的种种生活场景:数百年屹立不衰的一座座小洋楼,只有在维修方案被批准后才可以进行外部翻修与内部的些微改造;任何古树都不可以损毁,私家花园必须保持花木葱茏;新建房屋一律精装修,地毯铺好,卫浴设备装好,冰箱微波灶洗衣机配好,以此避免了大量装修扰民与浪费;行车一律礼让右侧来车先行,所以各种车辆皆可以在狭窄得像赛道一样的古老道路上飞奔;小学生从小被领到博物馆、美术馆进行艺术教育;种族歧视被视为犯罪,严重者可判刑入狱;对待欧盟27国的打工者,提供与英国人同样的工作机会,同样的医疗、教育、住房等待遇……当然,英国社会的种种弊病也被作者观察到,比如某些政府部门的行政管理虽亲民但效率不高,某些公共设施老旧,某些高端工作尚少有少数族裔参与,一人一票的民主制度在极端情况下也会将国家和社会撕裂……

虽然韩小蕙声称,此书是一部人间烟火的生活影像,但作为一向追求“推动天地人心进步”的具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作家,其政治、思想、文化、理念、社会意识等种种形而上的观察与思考,还是她考察英国的首先着眼点。她也真是有幸,分别亲历了2012年伦敦奥运会、2014年苏格兰独立公投、2016年英国全民脱欧公投这三件英国当代史上最重要的国家大事。《理念是天堂的花朵》是这部书里最淋漓尽致的一篇,它通过综述伦敦奥运会开幕式表演,解读出英国人的几大生存理念:平等,尊重每一个为国家做出过贡献和热爱国家的人;博爱,敬重每一个生命,不仅关心人,也关心动植物,强调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反思,甚至不惜通过展示曾经的伦敦黑雾,来思考工业革命走过的道路是否正确;自由,无论何种族裔、信奉哪种宗教,所有人都具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这些理念,即是英国人自诩为文明社会的最主要内容——对于想要迅速提升国民文明素质的中国来说,凡此种种,无疑提供了一面面借鉴的镜子。

作为一位散文家,韩小蕙在写作上有着多方面追求,过去她的有些篇什写得极为华丽。但本书的行文却选择了朴素,比如《在英国谁活得最滋润》《英国十大怪》《英国的缺陷》等篇,简直就像面对面地跟你聊天。这种放下架势、质胜于文的写作,反倒让韩小蕙享受到写作的高贵。她说这是自己非常珍爱的一部书,书中的每个字都来自一己的眼睛与头脑,而非电脑资料库里的“天下一大抄”——这恰恰道出了该书的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