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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笑泉小说《迷城》:在县城怎么谈政治

来源:澎湃新闻 | 高丹  2017年02月21日15:54

《迷城》发布会现场,作者马笑泉(中),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右一),作家付秀莹(左一)。

日前,70后作家马笑泉的长篇新作《迷城》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2月18日下午,《迷城》新书发布会在京举行,作者马笑泉与作家付秀莹一道做客彼岸书店。

《迷城》是一部现实主义长篇小说,作品以新世纪第一个十年为叙述跨度,以一个具有两千五百多年历史的南方县城为标本,试图从官方和民间两个向度解读基层政治文化,同时呈现传统文化在社会转型时期所表现出的积极作用和自身局限。

马笑泉

《迷城》与马笑泉前几部作品风格很不一样,他称之为“青年写作的总结,中年写作的开端”。

《迷城》的题材跟马笑泉的经历有深刻关联,他出生、成长于县城,19岁中专毕业之后分配到县城,在县城工作长达八年。“我在很重要的长篇小说里把县城作为背景,可能是一种宿命。”

马笑泉谈到如何从县城经历进入小说,“这个县城有很多切入口,比如《迷城》里有很多民俗的元素。此外我从二十多岁到现在一直练书法,对书法的源流、历史和理论有一些了解,所以《迷城》里的人物跟书法是息息相关的。另外一个切入点是情感,这也是长篇小说的常见手法。”

县城的政治变幻是《迷城》的重要线索之一,而马笑泉在这本书里对“政治”提出了解释。“在县城里,政治似乎只限县委、县政府、各局等,最多到股长为止。其实政治并非如此,官方有官方的政治,民间有民间的政治,两者互相渗透。我们一直痛恨腐败,但往往老百姓,他们的语气、行为预示着,只要坐上那个位置,他们犯的错绝不比被骂的对象更轻。上层的果能在下层里找到根,这就是民间文化和官方文化、阳文化和阴文化。因为我在县城呆过多年,我深切感受到我们现在批判的种种现象。”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提出,现当代现实主义文学总免不了“色调过于灰暗”,而《迷城》虽然写出了真实世界的无奈,却“总有一种光在里面”。马笑泉回应道,“我们善于写黑暗、沉重、绝望的作品,但我希望我的作品最终要有希望、有光。这种光来自中国传统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一方面以皇帝组成正统,另一方面是儒家知识分子组成的道统。中国两千多年是道统和正统之间互相平衡的过程。每当天下大乱,就会有知识分子勇敢站出来,哪怕像飞蛾扑火,他们也要出来平衡文化、政治秩序。这背后是什么?是一种道统的力量。知识分子知道异族的统治者可能会彻底破坏我们的文化系统,所以必须有人站出来,哪怕是身背污名,也要努力维系这个道统,让它传下去。”

“到了今天,有责任感、使命感的知识分子进入仕途之后,要往哪里走?是否也指望从传统文化中得到滋养,重新获得声誉?这是我写小说最根本的原因。”

韩敬群(右一)与马笑泉交谈

作家付秀莹从性别角度评价了此书:“因为我是女性作家,对性别特别感兴趣。这本书体现了男性作家的魄力和对社会的整体把握,勇猛有力,是女性作家不及的。”

“现在流行的官场小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是实用主义的人生成功学,而笑泉的小说有光芒、情怀、道统在,艺术化地对现实生活进行典型提炼,人物在这样复杂的现实生活当中,进行艰难地选择,从传统文化比如书法中汲取力量。所有的人物之所以有光芒,是因为有精神的源泉,所以都非常迷人、饱满,具有生命力。”

马笑泉说:“比如我们生在湖南,曾国藩领导湖南的湘军战胜太平天国,他提出一个著名的口号‘扎硬寨、打死仗’。不打讨巧的仗,步步为营。很多年来,这六个字始终在我的脑海里。这在生活中就是‘格物致知’。学问都先从格物开始,我经常看一个东西看十几二十分钟。我每到一个城市,首先就是想办法把城市的每一条街巷都走遍,而且不止一遍。像《迷城》中的这个‘迷城’我走了六年,只要不刮风下雨,我吃了晚饭后就去走几遍。每次专门走一两条街,走完之后城市就进入我的心里。”

在细致地观察生活之后,马笑泉进一步分享了他的“忘”:“在小说中,我会拼命忘记我观察过的东西。当我把一个城市了解清楚后,我要拼命忘记那些具体的东西,尽量模糊化。写作时我从不刻意写哪条街巷,但是那条街巷的神韵会自然而然出来,我平日做的功夫,会虚化成背景,托住我的小说。多年以来我自己体悟到这番话,比我在任何的文学教科书上学到的东西有用得多。”

付秀莹(左一)与马笑泉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