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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架野人传奇

第十一章

2017年01月17日15:39 来源:中国作家网 li晓亮

今夜,管带要将三名人犯关押在地道里,只是派兵将地道口守住,插翅难飞。于是,他命令将连在一起的钱大和长工推进地道,也将钱小小丢进地道。地道口加派六名兵丁守护。安排好了这些事务,管带同府尹大人一同开怀畅饮,府尹还点名要娟子陪侍他喝酒吃肉。他认定这个女人风情万种,以解他风流之性。

管带留了一个心眼,将他带的两个女人也安排在酒桌上。一是陪侍他作乐,二是让府伊大人高兴,只要府伊大人看上了,就是他仕途上的一步阶梯,官场就是这样,长官爱权爱财,也爱女人。什么都有了,钱捞足了,就贪恋女色,见一个爱一个,也像猴子掰包谷一样,掰一个,丢一个。这是他们的本性,难得改变。

两个男人,三个女人在一席,轮流着敬酒,吃肉。府尹和管带怀里始终搂着一个美貌的女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各自做着美梦。皇上钦点的人犯,被他们一举就擒了,有奖赏,还要升迁官职。管带说:

“府尹大人一路高升,也要提携一下卑职。”

“那还用说。”府尹大人一手搂着女人,一手端起酒碗,“你功劳大大,自然有奖赏,喝。”

在三个女人轮流敬酒中,管带已经醉意朦胧。府尹推开了娟子,一手拉过管带送过来的女人,摸着她的脸说:

“这个女人也有味道。”

管带说:“有味道,好。今夜就陪侍大人吧!”

府尹又一手拉着另一个女人,用舌头咂了一下那女人丰满润滑的嘴唇,说:

“这个的味道更鲜。”

管带说:“好。两个就陪寝大人。”

“好。”府尹强睁着眼,“你点上的女人不错,我尝尝鲜。明日就还给你。”他又对娟子说,“给那三个人犯送点吃食,不要饿死了,还要让他们好好地活着,送到京城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是死是活,我做不了主,只好听天由命吧。”

管带说:“他们杀了官府的人。还能活命吗?早晚是在菜市口杀头!”

府尹说:“在送到京城之前,不能死,一旦死了,我们的功劳就打折扣。去吧,将这桌上的鸡鸭鱼肉端一些去,喂给他们。你们在一起呆过,尽尽地主之谊,送一顿饭就是情谊一场。”

“好。”娟子答应着,用一个大盘子拣上鸡、鸭、鱼、肉。用一个大碗盛饭盛汤。

“你是我的人了。”府尹对娟子说,“我收你做小。应该没有意见吧。”

娟子很乖巧地说:“我感激还来不及哩,那是我的福气。”

管带趁机讨好她说:“你这女人真是有好福气,遇上了这么一个大人,攀上高枝了,以后还要多关照我啊!”

“听管带大人说哪里话,”女人说,“我也是大人们的佣人,享的是大人们的福。”女人拣好了饭菜,“我去了啊!”

府尹又说:“你给他们说,不要怪府尹大人心狠,是皇命在身,在黄泉路上不要埋怨我。”

“知道了,大人。”娟子说。

管带说:“快去快回啊。”他还动了心思,有念想,这么美的女人就要被府尹大人独占,心有不甘。在今夜,他还要享受一晚这个女人哩!他不是将他心爱的两个女人送给府尹大人了吗?

“知道了,大人。”女人答道。她快步地穿过厅堂,手拎饭盒。娟子走过大院,来到地道入口处,守护的兵丁拦住了她:

“干什么去?”

女人说:“送饭去。”

其中一个兵丁跑步到厅堂,问管带,是否放那女人进地道去。管带说:

“是府尹大人的命令,让那女人送饭下去,不能饿着人犯,去执行吧!”

兵丁跑了回去,对娟子说:“你去吧。”

娟子拎着盒饭,走下了地道。

长工看到娟子下来了,哼了一声:“不要脸的女人!”

娟子很平和地说:“吃点东西吧,好有力气。”

钱大会心地笑了笑。他知道这女人来了,他们有救了,他小声地说:“大家别出声。”他又小心地问娟子,“你带来了剪子吗?帮我们剪开铁链、绳锁。”

“吃饭。”娟子大吼一声,是故意让外面的兵丁听着。她又小声地说,“要什么剪子啊,这地上的大刀片子,就能使用。”她丢下饭盒,拎起一把大刀,先将钱大的绳索割开。

钱大腾出手脚来,接过女人的大刀,把长工的绳索割断,又把他女儿的绳索割断。然后挥起大刀将连在他和长工锁肩胛的铁丝,一刀砍断,长工“哎哟”一声。娟子又大喝一声:“老实点。吃饭。”

“你绑着我。怎么吃饭?”长工故意问。

娟子说:“忍着,我喂你。”

他们三人迅速抓起鸡子、鸭子、鱼、肉,撕扯着吃。

钱大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大家把未吃完的肉食揣上,各自寻找一件兵器,跟我来。”他将一只鸭子揣在怀里,手提大刀,来到地道一端的墙跟前,一脚踹向地道机关,调开了一个地道口子。他一把拉着女儿小小,走进了地道的通道,招呼大家,“快来。”

“好好吃饭。”娟子故意大声吼道,“我一个一个喂,吃饱了好等着去死吧!”她拎着饭盒跟在长工的身后,闪进了地道口,跟随他们出了竹林,走过溪边,轻轻悄悄地钻进了半山腰的树林里去了。

初春的天气,山风似刀削,深夜里寒冷。他们走在树林里,跌跌撞撞,为了逃命,也顾不了什么,有时碰撞断枯枝,在夜的山林里,发出刺耳的响声。在大院里看守的兵丁听到了山腰的树林里发出的声响,他们认为是野兽在林中游荡,便在大院外的火堆上,添加柴禾,点起火堆,驱逐野兽。

除了守护的兵丁在执勤外,其他的兵丁在帐棚里打牌赌博,或抽大烟,或扯闲话,各自玩耍。

府尹在酒足饭饱之余,被管带送的两个年轻美貌的女人的迷惑下,一边一个女人搀扶着,到厢房的床上睡觉。他要享受着人生的最大的快乐,这是他拥有的特权;他要用足用好这种特权,过期就作废了。

管带在厅堂里,独自一人面对酒席,看着残汤剩宴,发呆。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他自言自语:

“这个女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管带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心里感到憋闷:“自己心爱的两个女人,为什么要送给那个老家伙呢?他还要带走这山野中的美丽人儿,这是为那般呢!”他站起身来,歪歪倒倒地来到大院,踉踉跄跄来到地道口,问兵丁:

“美丽的人儿呢?”

兵丁们知道上司的德行,走到一处,只要看到有点姿色的女人,如猫儿见到鱼腥味,恋着不放。兵丁说:

“在下面。”

“这么长时辰了,呆在下面干什么?”管带要下到地道里去,一个兵丁连忙搀扶他,一同歪歪扭扭地走进地道,后面的兵丁打着火把,跟随着下到地道,一股股血腥味直冲脑门。管带说:“这么腥的味道,你在里面呆得住吗?给该死的杀人犯送一口吃的东西就行了。吃得再多,也是一个死字。”

走在前面的兵丁说:“怎么不见人呢?”

管带醉醺醺地说:“是不是死在地上了。”

后面的兵丁打着火把照:“没有人哩!”当他们搜寻到地道的尽头,手里打着的火把被地道出口吸歪了火苗。他们大惊失色,惊叫道:

“这里还有一个出口,他们一行人逃走了。”

管带被惊叫声吓了一跳,酒也醒了一半。他从兵丁手里夺过火把,顺着地道的出口,穿走出来,就到了溪水边。他走出竹林,越过溪流,眼望着漆黑的森林深处,惊出一身冷汗,酒全醒了。他顺手给了身边的一名兵丁一巴掌:

“人呢?”

兵丁被打得一怔,回答:“我们是在地道口死守,没有离开半步。哪知道,地道里还有地道。”

“这个可恶的女人!”管带说,“是那个女人放走了他们。原来,他们就是一伙!”

“我们只听到半山上的树林里有很大的响动,误以为是野兽出没。”兵丁又说。

管带回到大院一声呼哨,号令全体官兵紧急集合。许多兵丁睡眼惺忪,相互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请。有人说,是有紧急任务,有的人说,犯人逃跑了。

管带一刻不敢耽误,立马闯进府尹的厢房,跪倒在床前。两个女人被惊醒了,张慌地问管带:

“怎么回事,深夜闯进了寝室?”

府尹早已被两个女人弄得筋骨无力,迷迷糊糊地问道:

“怎么啦?”

管带变着哭腔说:“回禀大人,人犯逃走了。”

“什么?”府伊一听到“人犯逃走了”,条件反射地弹起身来,“怎么让他们逃走了?”

管带回答:“是那个送饭的女人放跑了他们。”

“兵丁不是守在地道口上吗?”府尹赤着身子,坐在床上。

管带回答:“地道里还有地道,他们从地道的地道里逃到水沟外,进了树林。”

府尹浑身颤栗了一下,对那两个女人说:“快给我拿来衣服,给我穿上衣服。”两个女人衣不遮体地爬起来,而又手忙脚乱地给府尹穿上衣服。他迫不及待地往外就走。

管带爬起身来,跟在府尹身后,说:“那个美丽的女人,原来是一株毒玫瑰,好看,扎手。”

府尹不理睬管带,他在管带和看守的兵丁的带领下,打着火把,一同下到地道里来,在火把的照耀下,看到一堆被砍断的绳索和穿肩胛骨的铁丝堆在那里。走到地道尽头,看到黑洞的地道口通向溪流边,府尹接过火把,照在地道口。他这才相信眼前的事实,浑身冷汗直冒,他说:

“这如何是好。我们已经发出了快报,这是欺君之罪,大家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管带从一名兵丁手里夺过大刀,一刀挥去,那名兵丁的人头落地。他快速飞起一脚踢去,那名兵丁的无头尸身向后翻倒,血喷地面。他又一刀砍翻了一名兵丁,手中的大刀刃缺口了,其他四名兵丁跪在地上告饶。他哪能饶过他们呢?他要他们作替死羊,刀过,人头落地。眨眼间,管带将六个兵丁杀死在地道里。他说:

“请府尹大人上去,我们将地道堆满柴禾,放火燃烧,就上报逃犯在地道中负隅顽抗,被大火烧死,就随便挑两具烧焦的尸体,拿去交差。现在六个知情的兵丁已灭口,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府尹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就这样办吧。”他俩急匆匆地走出了地道。

管带下达命令,将大院内堆积的木柴搬到地道里去,这是甲长家几年以来在山上砍下的树木,劈开,做烧柴的料。兵丁们只站在地道口,往地道里扔劈柴,将地道口堆满了,就点上火,噼噼啪啪的柴火响起。地道的尽头也是出口,相当于烟窗,空气对流,燃烧起来,火焰从院内的地道口快速地穿过地道,从溪流边的地道出口而出。将地道烧得彻底通红。

府尹被眼前的变故弄得心神不安,加之色劳过度,忽然,又苍老了许多。他强打精神,对管带说:

“还是派兵上山追杀一程吧,他们要是逃下山去,被巡府大人的衙役,或朝廷下来的人逮住了。你我都是掉脑袋的罪。”

“是。”管带立即部署一支人马顺着山道,打着火把追赶逃兵。只说是看守杀人犯的兵丁逃跑了,向山顶上逃跑了。兵丁们心里起疑问,那六个兵丁哪有胆子集体当逃兵呢?糊涂官打糊涂百姓吧!

当官的人,不糊涂。府尹又说:“上报的公文中,有一女逃犯,验尸官要验烧焦的死尸,男女还是分得出来,如若都是男尸,岂不是露馅了?”

管带说:“怎么办呢?到哪里去抓一个平民百姓的女人来顶帐?”

“这半山腰里,没有人家,一时难得找到百姓。”府尹老谋深算。他说,“不是有现成的吗?还有两个女人在眼前。”

“这......”管带有些犹豫,“是我随军的女人,有点不舍!”

府尹有点愠怒:“女人是男人的一件衣服,脱了就扔掉;再换新衣服,要不,你就是死路一条。怜香惜玉,是男人的气概吗?”

“是。”管带好像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命令其余的官兵再打上火把,紧随前面上山的官兵,追剿所谓逃兵。然后他叫来两个心爱的女人来到地道口,帮忙添柴禾。

女人娇滴滴地说:“今晚事多,连我们女人都用上了,事成了,要奖赏我们啊!”她俩将一块块劈柴丢进熊熊的烈火中。

管带操起一脚,将一个女人踢下地道口,“扑”地一声,扎进了燃烧的烈火中。另一个女人“啊呀”一声惊叫。管带又一脚将她踢了下去,只听得“咚”地一声,女人在惨叫声中,被大火吞没了,一股股烧焦的肉味飘了上来。一眨眼间,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惨叫声中,扭曲着纤纤腰身,随同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女人的命就这么下贱,说没,就没了!他们把老爷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愉悦,一旦他们为了自身的更高的利益,就拿她们作铺路的基脚石!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就要同命运抗争。钱大就在同自己的命运作生死搏斗。在漆黑的夜里,在虎狼出没的黑森林里,带着长工和两个苦命的女人,在黑暗中摸索,摸索生命的出路。他在前挥动着大刀,将挡在跟前的荆棘、灌木乱枝砍掉,好让跟随者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