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惊龙山,大校场,上千步兵骑兵分列数队,旌旗招展,刀枪如雪,一杆杆火枪擦得放亮儿。不时有战马乱了阵脚,“喔喔、吁吁— 稍稍,!吁—”的吆喝声和啪啪的皮鞭打马声不绝于耳。
点将台上,骆英陪韩江威风凛凛的正襟端坐在镶金嵌玉的虎皮宝座上,韩封宋勇侍立在侧,何武坐在两人抬着的椅子上,三人不时说几句笑话。那位杨六爷依然不发一言,把住惊龙王爷的王旗站在韩江身后。
何四爷看看怀表,“王爷,时辰到了。”韩江一挥手,“开始!”韩封上前几步大声道:“王爷有令,开始!”锣鼓声起,两条长龙冲进校场正中,二十余舞龙人给韩江跪拜祝寿罢,起身舞起了长龙。
却原来二月二恰好是韩江寿辰,山上每年都要舞龙给王爷祝寿。校场正中,两条长龙上下翻飞,煞是好看!
忽然间双龙腾空而起,却是两队舞龙人依次上了两丈多高的梯子,到了顶端双龙张口,吐出两条红幅,上面分别写着:“江山一统万寿无疆”八个金色的大字。
韩江起身,一阵哈哈大笑,“好,好!老三,准又是你的点子,惊龙山是咱兄弟俩的,我也没啥好东西给你了,你去传令,赏那俩耍龙头的小崽子几个黄花儿大闺女。他俩功夫不赖,你看着提拔提拔。”韩封道:“是。大哥,这回老六功劳最大,那俩小崽子是他的徒弟。”韩江点头道:“我知道,少不了他的。”韩封谢过,下台传令封赏去了。
舞龙下去,踩高跷的上来,接着是跑旱船的,还有跳秧歌儿的,热闹了大半日。太阳压山时,韩江再次站起身,大声道:“兄弟们,灯也逛了,龙也耍了,大年过完了,咱也该下山打打猎了。传令下去,三更做饭,四更下山,干他一票儿去。”
说罢这句,韩江转回身问骆英,“英儿,父王把一身功夫传给你,四叔的兵书、五叔的火枪也都归你了,你也该下山历练历练了。父王五十大寿,想要一件寿礼,你去给父王办来。”
骆英躬身道:“是,请父王下令。”韩江道:“好,父王要玉庆老儿的人头。”骆英听了不由得一惊,“父王要打围子啊?”韩江道:“当然!敢去不?”
骆英本来习武资质甚佳,加之韩江尽心教授,虽只短短一月,骆英却已学得韩江一身大剑皮鞭功夫,也学会了韩封的长鞭。他也极是喜爱惊龙宝剑和紫檀王鞭,每日里紫檀王鞭不离手、惊龙大剑不离腰。只是神臂弓需假以时日,既便如此,也已能开二三百斤的铜胎铁背弓,箭去穿杨。
这一月里,何宋杨三位叔父也把一身绝艺悉心传授,骆英此时比之刚上山之时也已判若两人。此时听得父王下令让他下山,剿杀的又是仇家,骆英自然大喜,“敢!英儿就用父王这把惊龙宝剑亲手砍下玉庆老儿的狗头给父王当夜壶。”韩江哈哈大笑,“好小子,有你的,好,父王就拿玉庆老儿的狗头当夜壶!走,先跟父王乐呵乐呵去。”
原来玉庆正是骆云的顶头上司,平日里没少给骆云气受,这次骆云被迫辞官归隐也正是拜他所赐。骆云本就恨之入骨,归隐后更是欲杀之而后快,当着骆英的面没少磨剑骂娘。骆英便也自恼恨,是以答应的极是痛快。
后半夜四更天,惊龙山寨门大开,韩封宋勇领先,骆英紧随其后,三人率领大队人马下了高山。
惊龙镇上一片寂静,镇东一处大院儿便是玉庆的老家。院里院外张灯结彩,却没有人声,显是都睡熟了。韩封和宋五爷相互对视一眼,韩封一挥手,“兄弟们,上。”
几个步兵把梯子搭上墙头翻墙而入,只听几声闷哼,随后院门大开,韩封又一挥手,“上。”和宋勇举剑挥枪,策马领先冲了进去。
骆英紧随其后,一进大门便见门房旁几俱死尸,也没多看,“三叔五叔,擒贼先擒王,跟我来。”早些年他随父亲多次来此给玉庆跟他老父老母拜寿,自然轻车熟路。过了两道门,韩封道:“英儿,你跟五叔去抓玉庆老儿,我去抓他老子。”便策马奔了后院儿。
前院儿,骆英认得玉庆卧房,跟宋五爷领着一队火枪手来到上房正中一间门前,拔剑踢门闯了进去。只见屋里几个丫环靠在一起,睁开睡眼尚未叫出口,宋五爷举枪砰砰连响,都给打死了。
骆英进里间踢开卧房的门,只见玉庆早已惊醒,没穿衣服先拔出床头宝剑,待一看骆英,不由得一怔,“英儿,你、你— 你作死么?!”骆英道:“狗官,我要你的命。”玉庆冷笑道:“不知死的东西,凭你那两手儿三脚猫的剑法,你配么?”
宋五爷知道玉庆武功不弱,“英儿,这功劳三叔让给你了,让这狗官领教领教你惊龙宝剑的厉害。”骆英道:“是。”把宝剑一指,“狗官,受死罢。”
外面一片大乱,玉庆面不改色,“五爷,能给本官个说法么?”宋五爷道:“惊龙宝剑就是说法,英儿,宰了他。”
“是!”骆英一个箭步上去,“狗官,我宰了你!”双手合把举剑便砍。玉庆也知惊龙宝剑乃是天下第一剑,不敢大意,举剑招架,骆英一看他那把剑寒光闪闪,烛光下泛出虹晕,也是利刃,不敢硬砍,急忙中途变招。
玉庆看出便宜,挺剑攻上,骆英惊龙剑是马上用剑,又长又沉重,较之玉庆三尺单剑反倒显得笨拙,顷刻间便要受制于他。宋五爷喝道:“英儿,惊龙剑无坚不摧,你怕他干啥?劈了他!”
骆英想起父王也这般说过,便有了底气,一声大喝,使出韩江所授剑法,嗤的一声轻响,惊龙剑斩断玉庆长剑,寒光闪闪的剑锋直劈下去,玉庆便要身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