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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梅

踏雪寻梅 第一章第九回

2016年12月13日11:50 来源:中国作家网 金山墨髯

杨六爷淡淡的道:“枪是死的,人是活的。”韩封道:“你六叔是杨门之后,正宗嫡传的杨家枪,连你爹都是他半个徒弟呢。”杨六爷躬身谦逊道:“三哥过奖,我跟骆大帅平辈论交,彼此切磋技艺罢了。孩子,你枪使的还不行啊,日后还要勤加练习。”

骆英转回头问阶上的韩江:“父王,我想拜六叔为师,”尚未说完,杨六爷便道:“王爷,杨家枪向来不外传,就是在杨家也是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王爷恕罪。”骆英心道:‘那杨家将怎么人人会使杨家枪?你不教就说不教呗。’杨六爷察言观色,忙道:“不过老朽倒可以指点指点少帅爷那五家的枪法。”骆英依然失望,交还宝枪,再拜道谢。

韩江道:“那些都是老三他们哥儿几个的手下,就不用一一磕头敬酒了。”骆英道:“是。”向两边作揖问好过,回身拾阶而上坐到了父王身边。韩江道:“兄弟们,英儿是骆大枪的儿子,也是我韩江半拉儿子,往后两家合做一家,我这惊龙王的虎皮金交椅早晚都是英儿来坐。从今儿晚上起,英儿就是惊龙山的小王爷,位尊权重,只在本王一人之下,都听见了么?”众人齐声道:“听见了,恭喜小王爷,贺喜小王爷。”

骆英拜倒谢父王恩典,谢过众人,韩江道:“英儿,你毕竟初来乍到,父王要是现在就把大元帅的金印交给你,兄弟们肯定不服,你那仨叔叔也不高兴。这样,你先到五叔手下做一名骑兵队长,父王再把惊龙宝剑赐给你,你拿父王这把宝剑替父王冲锋陷阵,杀敌立功,父王再慢慢提拔你,接剑。”骆英下拜接过惊龙宝剑,磕头谢恩,众人又是一番道贺。

酒过三巡,韩江忽道:“兄弟们,光喝闷酒没啥意思,今儿是大年三十儿,本王请兄弟们看一出好戏,”向下边一摆手,“押上来!”门外进来四个小崽子,抬着一副松木架子,上面铁钉钉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骆英一看竟然是当日五叔追赶到他家门前的那个妇人,也即是父王的夫人。只见她双肩上那副银钩已经不在,露着惨白的肋骨。骆英忍不住问:“父王,二婶娘—”

他还没说完,韩江便怒道:“狗屁二婶娘,这个贱人配么?”大吼着问那妇人:“贱人,本王在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招是不招?”妇人却如同没听见般,不加理睬。韩江大怒,一拍桌子,却又没发脾气,“好,贱人,本王也请你看出好戏。来人,绑了。”

韩封身后几个手下起身下阶抓了韩封座上的韩瑶拖到大厅正中间,几下绑在了一副新钉的松木架子上。韩瑶惊叫道:“父王,父王,瑶儿犯了啥罪?!”骆英也道:“父王,你绑瑶儿干啥?”

韩江一指她旁边的妇人,冷冷的道:“你问她去。”抓起桌子上一把钢钩和一把短剑大步来到韩瑶面前,一边行刑一边恶狠狠的问妇人:“贱人,招不招?!”

妇人发疯般大吼,“畜生,你放了瑶儿,你冲我来。”韩封过来道:“大哥,饶了瑶儿罢,她—”韩江把眼一瞪,“怎么?她是你的孽种?”韩封急忙下跪,“不是,王爷明鉴。”韩江斜视着他,一言不发。韩封道:“大哥不信,我也练练这凌迟大刑。”

“老四,你也。”练练

“老五,该你了。”

“这小贱人出生时老六还没上山,他就免了。梁兄弟,你来。”

韩封座后一人起身过来依样而为,接着十几个年纪大的大小头领依次过来,没有一人犹豫为难。

韩瑶已经昏死过去几次,都让冷水给颇醒,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充满整个聚义大厅。

骆英坐在韩江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心里有千百个念头儿:‘瑶儿不是父王所生么?!怪不得那天五叔说这是惊龙山的家丑。’‘父王怀疑奸夫是三叔,那瑶儿就是她的亲女儿,哪有父亲这般对待亲女儿的?绝对不会。也不是四叔,五叔也不是,不是六叔,奸夫会在这些人里么?’

‘瑶儿那么得宠,随便打人杀人,甚至自称惊龙王父王也不管,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却已沦为阶下囚,这般生不如死!我将来要是— 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想起父亲的嘱咐:“你上了山,要多讨你老丈人欢心,啥事儿都顺着他,你才能保住小命儿。你敢有半点违拗,你老丈人不杀你,老子也一剑一剑活剐了你。”

正寻思,韩江便叫他,“英儿,你也过过瘾来。”骆英下阶过来,韩瑶冲他摇摇头,“英儿,快杀了我,杀了我。”韩江冷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骆英下拜求道:“父王,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与人通奸,本不干瑶儿的事,”还没说完,韩江便吼道:“你放屁,她是这贱人跟别人生的孽种,生下来就该死。”骆英道:“可我跟他已有了夫妻之实,我— 我实在下不了手。”韩江不由分说,抓了他手—

骆英不敢再看,一闭眼,“父王,给她一个痛快,行不?”韩江道:“不行,这才刚开个头儿。贱人,你不是嘴硬吗?本王天天折磨你女儿,看你招不招。”挥挥手让人把她们母女抬下去了。

侍女端过来热水、手巾,侍候韩江骆英洗了手,韩江拉着骆英回了阶上一起落座,“兄弟们,今儿是大年三十儿,好戏在后头呢。来呀,都押上来。”

几十个小崽子押上来两大队女孩子,每人头上都顶着只鞋,阶下跪成一排。韩江道:“老规矩,老三先来。”韩封道:“是,谢王爷。”打量了几眼,从腰里掏出短枪,砰砰砰三枪射落了三个女孩儿头顶的鞋。

韩江点点头,“老三枪法有长进!老四,该你了。”何四爷掏枪依样而为。韩封道:“五弟,你的宝贝给了英儿,用我这把。”把案上短枪扔了过去,宋五爷道谢接枪,射落了仨女孩儿头顶的鞋。

那杨六爷却没往下面看一眼。

韩江笑道:“老六不好这口儿,就免了。英儿,你也亮一手儿。”骆英拿起桌边宋五爷给他的火枪,一样射落三只鞋。韩江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这仨娘们儿不归你,待会儿赏给失手的兄弟,算你赏赐的。大伙儿都上啊!”

阶下,席上众人乱纷纷道谢,各自掏出短枪长枪,便听枪声大作,女人尖叫声响成一片。枪声停歇,众人狞笑怪叫着离席扑上—

其中也有两个人失了手,打死两个女孩儿,跪拜请罪。韩江沉脸道:“李兄弟,何兄弟,枪法还得练哪。今儿是大年三十儿,小王爷的赏赐,跟大伙儿一块儿乐呵乐呵。”两人磕头谢恩,起身跟着扑了上去。

阶下一片不堪入目,韩江却看得有滋有味儿……

忽然有人进来跪报,“王爷,时辰到了。”韩江笑道:“传令,放炮,接新神。”起身拉着骆英,与众头领一起出了大殿。

大校场上正放烟花,夜空美艳绝伦,骆英看了几眼,不由得想起骆雁来。韩江看见,问:“英儿,怎么了?”骆英道:“没啥,我想起了每年大年夜,都是我跟雁儿陪父帅看烟花。”韩江笑道:“想媳妇儿啦?父王废了瑶儿,刚才也没让你挑女人,你心里有气,是不?”骆英赶紧道:“英儿不敢,英儿心里只有雁儿一个。”

韩江哈哈大笑,“扯蛋!那你怎么又办了瑶儿?傻小子,人生得意须尽欢,你爹也算个清官,却过不了美人关,办过的娘们儿成百上千。将门出虎子,你也得弄个百八十个妃子玩玩儿,才算没白当一回惊龙山的小王爷。等咱爷们儿坐了江山,咱也弄个后宫三千佳丽,天天跟大闺女入洞房,你乐意不?”

骆英不禁大惊:‘他竟然想造反当皇上?!’心念一转,嘴上却道:“英儿听父皇安排,谢父皇恩典。”韩江一阵哈哈大笑,手捻须髯,“好,好,朕做李渊,你做李世民。走,咱爷俩也乐呵乐呵去。”拉着骆英离开了大校场。

路过聚义厅,里面又是一片奸淫之声,韩江道:“这帮小崽子,都让你那几个叔叔惯坏了,英儿,等你当了大元帅,可要好好儿管束管束。”骆英道:“大元帅我是做不了的,明儿个我跟三叔他们说说。”韩江道:“不着急,今儿是大年三十儿,弟兄们辛苦一年,也该让他们好好儿乐呵乐呵了。”

聚义厅后一处最大的院落便是韩江所住,门前和院儿里俱是张灯结彩。韩江领骆英直奔卧房,“英儿,父皇这张龙床怎么样?”骆英一看靠北墙却是大炕,只是炕沿和两边墙上雕龙画凤都是金的,炕上牛毛大毡上杏黄的锦被早已铺好了。

骆英心道:‘原来他真在山上当上土皇帝了!’正待开口称赞,韩江又解下腰间惊龙宝剑,“英儿,惊龙宝剑父王已经赏赐给你了,看看,还称手儿么?”

骆英接过,拔剑出鞘,只见三尺余长的剑刃色做漆黑,且隐隐发红,知道亦是纯玄铁打造,便由衷的赞道:“好剑!”却见剑尖儿一侧剑脊有两道轻微的划痕,想起是傍晚在后花园韩瑶用惊虹剑所刺,不禁有些恼火。

韩江此时方才看见,听了骆英解释立时破口大骂:“贱人!本王还当她只是弄坏了惊虹剑剑鞘,没想到他连老子的惊龙宝剑也敢损毁,看我明天怎么收拾她。”骆英想起自己险些命丧她剑下,又想起她剑劈活人,本来刚才她受刑时还有些于心不忍,这时却心里恨恨的道:‘贱人,活该。’

韩江拉了他手,“英儿,来,父王再给你一样宝贝,”拉着他来到窗下案前,“看看,这杆皮鞭比你三叔那杆如何?”骆英一看,案上横放着一杆五六尺长的皮鞭,大半尺长的紫檀木鞭把油光闪亮,鞭绳上隐隐有金光闪动。

紫檀木也是木中极品,骆英一看便喜欢上了,韩江又道:“这杆紫檀王鞭能破了父王的连珠箭,”拿起皮鞭,“父王把它也赐给你,英儿,你可知道父王的心意了么?”

骆英听得如此,急忙跪下接过皮鞭,叩头谢恩,“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韩江再次捻髯大笑,“好小子,真会讨父皇喜欢。来来来,父皇让你好好儿过瘾。押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