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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梅

踏雪寻梅 第一章第三回

2016年12月13日11:45 来源:中国作家网 金山墨髯

屋里,骆英关上房门,一把抓住了骆雁双手,“雁儿,我—”骆雁柔声叮嘱道:“老爷,出门不比在家,贱妾不在身边,老爷要照顾好自己。”骆英道:“我都要走了,你能再叫我一声英儿吗?”

骆雁抬头凝望多时,“英儿,雁儿对不起你。”骆英道:“是英儿对不起雁姐姐。”骆雁道:“不说这些了,英儿,你要是心里真有雁姐姐,就别听三叔瞎说。”

骆英一愣,“啥呀?”骆雁道:“他说山上有的是好枪好马,漂亮娘们儿,还有那个女胡子瑶儿,老爷就算娶了她们,也不会忘了我和绡儿,是么?”骆英道:“那当然,我要是做了喜新厌旧、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就让包大人拿狗头铡铡了我。”骆雁温柔一笑,“那都是戏文,我才不信呢。”

骆英一转念,解下腰间刚才父亲亲自给系上的佩剑,“这把宝剑父帅已经给我了,我再给雁儿,你藏起来,我要是变心,就死在雁儿宝剑之下。”骆雁大急,把手捂了他口,“老爷休要胡说!我相信我的英儿。”骆英心下一热,一把把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却听骆云在上房卧房道:“英儿,还不快走?”“是,父帅。”骆英亲了亲妻子,一狠心开门出了卧房。

院子里,韩封亲自给骆英牵出白马,骆英心下感激,“三叔,您—”只听那边“哎哟—”一声,骆英转头一看,却是骆绡爬上梅树去折梅花,不小心掉了下来,想是摔痛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很伤心。

韩封一看她那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样儿,便是一皱眉,“大哥,你怎么还留着她呀?痛快儿给她一枪得了呗。”骆英道:“三叔,绡儿是我的小妹子,我自会照顾她一生一世。谁敢欺负她,我— 我绝不答应。雁儿,好好照顾绡儿。”

骆雁在屋里答应一声,骆英过来扶起骆绡,轻轻给她擦干净脸和小手儿,却不想骆绡悄悄拉过他手,背着韩封伸指轻轻在他掌心划起字来:‘惊龙山龙潭虎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切记切记。’一边傻里傻气的道:“花儿,花儿。”骆英道:“绡儿乖,你看他们在爸爸妈妈怀里多好,就让它们在爸爸妈妈怀里,你说好不好?”

骆云怒骂:“小畜生,还不快滚,等死哪?滚!”骆英道:“是。”跪下遥遥给父帅磕了三个头,起身过来接过马缰绳,“多谢三叔,三叔请。”韩封解下自己的马翻身骑上,跟骆英一先一后领着队伍出了大门。

骆雁从西厢房出来要去大门口目送丈夫一程,却听上房骆云叫她:“雁儿,你来。”骆雁赶紧转身去了。

骆云卧房,炕上打好一个包袱,骆云道:“雁儿,拿上,快走。”骆雁道:“爹爹,你不是说那对头不会为难我么?”骆云道:“傻丫头,为父是不想让你上惊龙山。”骆雁惊问:“为啥呀?山上有危险么?”骆云道:“那倒不是,你就别多问了,爹爹是不会害你跟英儿的,快走。”

骆雁道:“我不走,我留下陪爹爹。”骆云道:“爹害了你一生一世,你还要为爹爹陪葬,值得么?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儿想想啊。你还是快快逃走,过了年儿再上山找英儿。英儿要问,你就说是早产,你们俩把孩子带大,永远别告诉他孩子的爹是谁,快走。”

骆雁不说话了,跪下磕了三个头,回西厢卧房拿上宝剑,出屋叫道:“绡儿。”骆云在屋里道:“你一个人走。”骆雁道:“我答应过英儿,要照顾好绡儿。”屋里骆云又道:“那你们从马槽底下那条密道走。”

马厩里,骆雁扒开马槽下的烂草泥土,掀开一块青石板,“绡儿,下去。”骆绡先行进了密道,骆雁随后,石阶上点着火把交给骆绡,把青石板上重行铺了泥土烂草,矮身拉回石板接过火把,拉着骆绡沿阶而下。

骆云倒背双手站在院子里,看着马槽之下,轻轻叹了口气:“唉,傻丫头,你自求多福罢。”抬头看看天,脸上布满了忧虑。

天上彤云密布,看来会是一场大雪—

昏暗的密道里又冷又湿,骆雁拉着骆绡走出五六里,石阶转而向上。姐妹俩沿阶而上,骆雁把火把交给骆绡,抓住头顶两个大铁环,用尽力气抬起青石板,密道里透进一线光亮,骆雁却是一声惊呼:“啊!绡儿快跑!”

却原来一双虎皮马靴就在骆雁额前,靴子尖儿几乎挨着她的眼睛!骆雁要落下石板,一只马靴靴尖儿钩起石板,骆雁便觉一股大力拉着她双手竟把她上身带出了密道,她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双手,石板腾空而起斜向飞了出去。骆雁身子刚要下落,便觉得腰间一紧,早被一根鞭子缠住,又被一股大力一扯,她身子飞出密道,稳稳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左臂抱了她,右手长鞭再次挥出,卷住还站在密道石阶上发愣的骆绡也给扯了过去。不过没有伸臂相抱,而是任由她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骆绡也没怎么摔疼。

骆雁顾不上骆绡,先打量眼前这张脸,只见他浓眉虎目,胡子能有半尺长,垂在胸前随风摆动,很是好看。未及细看,那人已把他背上后背,鞭子收卷插回腰里,过来拎起骆绡,迈大步往山上赶去。

山坡背阴,积雪能有一尺多厚,那人背着骆雁拎着骆绡在雪地上疾驰而行:只见他一大步迈出竟有一丈许远,或在山石上借力,或飞身上树,偶尔马靴点雪,也只是靴尖留下淡淡的轻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骆雁打量他的身形恐怕至少也有一百五六十斤之重,再加上自己姐妹俩怎么也得有三百斤。他却一点也不吃力,脚下反倒越来越快,轻功练到这种地步,恐怕当今之世已无人能及。‘难道他就是爹爹的对头么?那可糟了!’

再一抬头,却看见这人后背上斜背着一个细长的包袱,里面包的倒像宝剑一类的兵刃。再一看那包袱皮极是眼熟:雪白的丝绸绣着桃花流水,一层一层露出一个男人的脸颊、一个人胸前金甲、一个人腰间宝剑剑把上的苏绣。骆雁看了半晌,呆呆无语。

眼看到了山顶,阳坡下便是家,骆雁试着轻轻叫了声“三叔?”那人身子一抖,靴子便陷进了积雪里,“别说话。”急忙凝神提气,迈大步赶路。骆雁又叫了声“三叔,”那人道:“雁儿,你长大了,长得跟你娘一模一样,也是这么漂亮。你娘可还好么?”

骆雁立即一阵伤感,“我妈早就过世了。”过了一会儿又问:“三叔,你定是来帮我爹的,这下可好了。”那人冷冷的反问道:“是么?哼!”

说话间,那人已经飞到山顶,又疾飞下山,双足落在骆家上房房脊,轻轻一跃而下,落地竟没有半点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