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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梅

踏雪寻梅 第一章第二回

2016年12月13日11:45 来源:中国作家网 金山墨髯

从镇上回来,骆雁早已备好晚饭,烫好了酒。骆英先给灶王爷烧了香,院子里放了鞭炮,再回屋,骆雁便服侍他洗脸洗手脱靴上炕饮酒用饭。

晚饭后,骆雁道:“老爷,父帅不在,老爷写几幅对联儿好么?”骆英道:“好。”便拉着她手去了书房。

帅案上,骆雁铺就裁好的红纸,磨好墨,骆英提笔饱蘸浓墨,挥毫写道:

福无双至今朝至

祸不单行昨夜行

骆雁看了半晌,“老爷怎么想起这副对联来了?”骆英道:“雁姐姐,那天我不该动怒,更不该用宝剑指着你,还— 我对不起你。”骆雁赶紧道:“老爷这是说的哪里话?”骆英道:“雁姐姐,我不喜欢做老爷,也不要你做贱妾,我只想要从前的雁姐姐做我的夫人。”骆雁低下头,“不不,贱妾不配,贱妾只配服侍老爷,绡儿才配做老爷的正室夫人。那老爷所说第二件祸事,又是啥呀?”

骆英道:“这两天有许多怪事,绡儿的爹跟父帅到底有啥深仇大恨咱们还不知道;二婶娘为啥来找父帅,只怕也是居心叵测。”骆雁道:“恐怕还是为了剑谱— 老爷是说她要嫁祸给爹爹?刚才贱妾还可怜她,没想到她竟然— 可二叔应该知道剑谱不在爹爹手上呀?”骆英道:“二婶娘是何用意我也猜不出。刚才那人不是父帅,却学父帅说话,又学得似是而非,再加上那掷石子的功夫,若不是练了下卷剑谱上的内功绝难以做到,我看五叔已经起疑心了。”

骆雁半晌无语,骆英搂了她道:“不管它,等父帅回来就啥也不怕了。咱俩一块儿写这几对儿小对儿。”拉了夫人手拿起毛笔,自己从后头左臂搂了纤腰、右手握着玉手,夫妻二人继续挥毫书联。

忽忽数日,这天已经是腊月三十儿,骆云却还没回来。骆英跟骆雁早早贴好对联备好酒菜,在大门口等父亲回来。

镇上又传来阵阵鞭炮声,骆英非常焦急,“父帅怎么还不回来呀?”骆雁道:“老爷要是饿了,就先用些罢。”骆英道:“我不饿,再等等。”却听一阵马蹄声响,一匹白马由远而近。两人认出是父亲的战马,均是大喜,但立刻又是一阵大惊:只见父亲嘴角胡须上都是血,胸前衣襟也染红了一大片,脸颊手背上还有几道鞭伤,两人齐声惊呼:“父帅!”

“爹爹!”

骆云翻身下马,却好悬没坐倒在地,骆英赶紧几大步上前扶住,“父帅—”骆雁接过马鞭缰绳。骆云道:“快回屋,为父有话说。”

卧房里,两小扶父亲坐到炕上,骆云看看骆英骆雁,“英儿,你跟雁儿,圆房了么?”骆英道:“圆了。”骆云道:“那就好。雁儿,去打点水来,为父洗把脸。”骆雁道:“是,父帅。”便转身出去了。

骆云从怀里掏出一叠红帖子,“英儿,为父又给你说了几房媳妇,这是她们的生辰贴,你好好儿收着,要是为父身遭不测,你就自己去提亲。”又掏出张白纸,“这是咱们骆家的江山社稷,你好好儿看看,看完就烧了,把上面的秘密牢牢记在心里。”

“是,父帅。”骆英把生辰贴放进怀里,接过白纸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铺火炕,一个穿龙袍戴皇冠的男子正跟一群美人亲热,男子眉眼依稀便是他自己,只是多了胡子,火炕也是这间卧房里父帅的大炕—

骆英正自迟疑,却听外面马蹄声响,有人大声道:“大哥,惊龙山韩封这厢有礼了。”骆云一把抢过白纸塞进嘴里,嚼嚼咽了下去,“老三哪,来了就自个儿进来,还等着本府亲自迎接你呀?”外面道:“不敢,大哥说笑了。”

门帘一掀,进来个中年汉子,过来给骆云跪拜行礼:“大哥在上,请受韩封一拜。”骆云摆摆手道:“自家兄弟,不必多礼,起来起来。”骆英跪下见礼:“三叔,小侄骆英拜见三叔。”韩封伸手相扶,“贤侄请起。”

骆雁出来献茶,弯腰施礼:“见过三叔。”韩封道:“贤侄女不必多礼。”再一细看骆雁果然已不是闺女装扮,便笑着问:“雁儿,听你五叔说,你嫁了英儿作了新娘子,可当真么?”骆雁脸现红晕,“是。”韩封转回身问骆云:“大哥,你这是啥意思呀?这么大的喜事儿,也不知会山上一声儿,还拿我们当兄弟不?”

骆云向骆英怒目而视:“小畜生,你也太胆大妄为了,还不给我跪下!”韩封道:“这么说雁儿跟英儿是私定终身了?那惊龙山的贺礼还有点儿送早了。抬进来,”门外有人应道:“是,三爷。”二十多人两两一队挨次进屋,抬进来十余口大箱子。韩封道:“些须薄礼,大哥笑纳。”

骆云客气几句,脸上兀自怒气未息。韩封便又劝道“大哥,英儿是大胆了些,可话说回来,这也是早晚的事儿,大哥能早点儿抱孙子,应该高兴才是啊。过了年儿我们把瑶儿也送过来,咱们来个双喜临门,大哥意下如何?”

骆云却叹了口气,“哥哥要是能躲过这一劫,双喜临门当然是好。”韩封惊问:“大哥何出此言?”骆云道:“有个极厉害的对头来找我的麻烦,我正要相求山上的兄弟们帮一个忙。”韩封道:“那没说的,大哥的对头就是惊龙山的对头,小弟这就回山调集兵马。”骆云道:“那倒不用,这个对头我能对付得了。只是他手下狗爪子不少,功夫也都还不差,英儿是我的女婿,也是惊龙山的女婿,更是你大哥半拉儿子,稍有差池,我没法跟你大哥交代,我想让他跟你回山玩儿几天,不知方不方便。”

韩封道:“瞧大哥说的,我跟我大哥就瑶儿一根独苗儿,英儿是我们的女婿,又是我大哥半个儿子,自然就是惊龙山将来的大当家,山上还不就是他的家么?”骆云喜道:“那好极了,英儿,还不给你叔丈磕头?”

骆英道:“我不上山,就在家跟父帅同生共死。”骆云怒道:“放屁,凭你那点儿功夫,留下还不是白白送死么?这是父命,也是军令,你敢违抗吗?!”骆英赶紧道:“英儿不敢。”跪下给三叔丈重新磕头见礼。

骆云又问:“我那儿媳妇还好么?”韩封道:“好,就是越来越不像大闺女样儿,成天舞刀弄枪,还说将来要坐他爹的虎皮金交椅,做个女王爷。”

骆云连连摇头,“那哪成啊?我可不想英儿娶个女胡子进门,你大哥怎么当爹的,也不说管教管教。”韩封道:“大哥跟我们哥儿几个忙于军务,对她的管束是少了些。”骆云道:“军务?女人肚皮上的活儿也叫军务?”韩封笑着反问道:“大哥享用的美人儿还少么?不说三千佳丽,恐怕也差不多了吧?”

两人说笑几句,话语间便粗俗肮脏起来,骆雁听得面红耳赤,想叫骆英一起离开,却见骆英正兴味盎然,便自己悄悄出了屋。

天色渐暗,骆云看看外边,“事不宜迟,你们这就走。英儿,你带上为父的大枪宝剑,骑为父那匹战马,万一为父— 也好留个念想儿。”韩封道:“大哥,你怎么尽说些丧气话呀?凭大哥这身天下第一的好功夫,还怕宰不了那对头么?”骆云道:“说的也是,英儿,你放心跟你三叔丈上山,好好儿玩儿几天,过了年再给为父领个漂亮的儿媳妇回来。”

骆英还要再说时,骆云把脸一沉,“快走!”骆英只好躬身道:“是,父帅多多保重。”韩封起身行礼:“如此兄弟便告辞了。”领着骆英出了卧房。

两人出了上房,西厢房门口骆雁轻声求道:“三叔,雁儿想跟我家老爷说几句话,行么?”韩封道:“行啊。英儿,还不快过去。”忽然又道:“雁儿,你跟英儿新婚燕尔,不如跟三叔一道上山玩儿几天,你说呢?”骆雁道:“那我先问过爹爹。”上房骆云却已经听见了,“雁儿不是瑶儿,见不得血腥,让她留下罢。”

骆英着急起来,“可是雁儿跟绡儿都不会功夫,万一— ”骆云道:“你放心,那对头为人还算光明磊落,想来不至于为难她们姊妹。”骆英还想再求,骆雁道:“老爷,你来,为妻有话说。”过来拉了骆英手进了西厢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