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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梅

踏雪寻梅  三

2016年11月25日15:49 来源:中国作家网 金山墨髯

卧房里,“小夫妻”亲热激情罢,把“新婚夫人”夫人搂进怀,低头吻尽佳人泪痕,“雁儿,你— 没事吧?”骆雁却再次泪流满面,“大帅爷,前年贱妾跟二叔学骑马,一不小心— 那具马鞍爹爹还留着呢,贱妾去给大帅爷拿来。”骆英道:“不用了,本帅不在意。”言下却难掩失望之意。

骆雁擦干眼泪,沉默片刻,起身穿衣下炕出了卧房。骆英也没在意,翻过身先睡了。

刚要睡着,骆雁端了盆热水进来,“大帅爷,贱妾服侍大帅爷洗洗脚。”过来跪在地下要给他洗脚。骆英一惊,“雁儿,快起来,我自己洗。”骆雁道:“还是贱妾服侍大帅爷。”

骆英看看他,“雁姐姐,你干啥呀?”伸手要扶,骆雁急道:“不不,大帅爷,千万不可如此。贱妾— 贱妾服侍大帅爷是应该的。”

骆英道:“我不是大帅,不用你服侍。”骆雁道:“那英儿也是老爷,老爷是责怪贱妾服侍不周罢,贱妾给老爷赔罪。”跪下便咚咚咚的磕响头。

骆英大是愕然,赶紧扶起夫人,“雁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能给我磕头呢?你快起来,我自个儿洗。”骆雁道:“老爷不用贱妾洗脚,贱妾就长跪不起。”

“那不行!”

“老爷— 贱妾说到做到。”

“那— 好罢。”骆英知道骆雁脾气,虽不明白她何以忽然如此,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把双脚伸下了炕沿。

夜里,不知什么时辰,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啼哭,骆英以为在做梦,便未加理会。

第二天,骆雁早早起来做早好饭,再来服侍老爷起床梳洗毕,小心翼翼的问:“老爷,还练剑么?贱妾去给老爷拿宝剑来。”骆英道:“不练了。雁姐姐,你到底怎么了?”骆雁道:“没怎么,服侍老爷是贱妾份内之事。”

骆英恼道:“我不用你服侍!雁儿,别说我还没做官,就是做了,我也不给你当老爷。雁姐姐,咱们还跟以前一样,行不?”

骆雁垂泪道:“不不,贱妾不配老爷如此疼爱。老爷,今晚你跟绡儿圆了房罢,让她做老爷的正室夫人。”骆英要待再说,骆雁道:“贱妾给老爷烫酒去。”躬身行了个礼,出了卧房。

饭桌上,骆雁也不与骆英同吃,跪在旁边更像从前帅府中的奴婢。骆英百般劝说也不济事,只好由她。

几天下来,骆雁彻底变了一个人,骆英无论软语相求,还是拔剑相吓,都无半分效用,便也不再劝。

经过骆雁细心照料,骆绡的病早好了,梳洗打扮之后果然是个绝色美人,而且眼看便满十四岁了,真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一般。骆英每天面对她,再想想跟骆雁圆房之夜的遗憾,现在又变得行尸走肉一般,不免时不时对这位貌若天仙的小妹子心有所动。

自从骆绡病好,便搬离骆云卧房到骆雁那间卧房去住,骆英则跟骆雁又搬了进去。这晚,骆雁服侍骆英行房毕睡下,骆英睡不着,悄悄起身穿衣下炕出了卧房。

骆雁卧房,炕上,骆绡已经睡着了,炕沿边火盆里的炭火发出微微亮光,映着她绝美的小脸儿。骆英轻轻坐上炕沿,看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轻轻掀开被子,把手伸向了她领口衣扣儿,眼看便要摸上,冷不防骆绡一把死死抓住他手腕,睁开一双杏眼怒目而视。

骆英大为惊骇,骆绡却立刻把手松开了,脸上的惊怒也一现即逝。既便如此,骆英也已知道这个小妹子并没有疯:‘她没疯!不仅没疯,方才一抓这份手劲儿,显然还练过功夫,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骇然多时,骆英才问道:“绡儿,你是装疯的么?到底是为啥呀?”骆绡却只剩下一脸的呆傻之气了。

骆英不死心,心念一动,再次把手伸到了她领口儿,“你不说,本帅便破了你的身子,反正父帅也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骆绡犹似不闻,骆英不禁怒气上涌,“我数到三,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动手了。一,二,三。”一看还没有反应,骆英便解开了她上衣—

不想骆绡却早流下了两行眼泪,脸上还是呆气,眼神却极是凄苦。骆英看了,心头一震,赶紧把衣服给她系好,“绡儿,你别哭啊!我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疯了,对不起,我再也不胡作非为了。”说完便起身匆匆出房而去。

骆云卧房,骆雁却已醒了,“老爷,你怎么没在绡儿房里留宿啊?”骆英脸一红,“没有,我,我没办她。”骆雁问:“为啥呀?爹爹不是已经把绡儿许配给老爷了么?”骆英解衣钻进锦被,“父帅有事瞒着咱们,我要好好儿想想,你先睡吧。”

半夜,骆雁一觉醒来,见骆英还没睡,便问:“老爷,怎么了?”骆英道:“没、没怎么,你先睡。”骆雁道:“老爷有心事么?”骆英道:“没有。”骆雁也没再问,合眼睡了。

骆英却忍不住,看看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叫道:“雁姐姐,你睡了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行告诉父帅。”骆雁问:“那是自然,老爷请说。”骆英道:“我现在也只是猜测,我看绡儿没疯,她是在装疯。”

骆雁一惊,却又道:“我不信。她干啥要装疯呀?再说她还那么小,这都多少年了,她能不漏一点破绽?”骆英听了觉得也是,心道:‘难道刚才只是巧合?’

骆雁劝道:“老爷,你还是及早娶了绡儿,爹爹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女人早晚都得过这一关,过一夜就没事儿了,你还是去绡儿房罢,她才是老爷的正室夫人。”骆英摇头道:“不行,从小到大我只把她当作小妹子,哪有半分儿女之情?我累了,睡罢。”

转过天,一大早便下起了大雪,骆英在书房看骆云的兵书,骆雁端来生的正旺的炭火盆,放在案侧,过来要往帅案下跪。骆英伸手拉住,“雁儿,别再这么侍候我了,来,坐老爷怀里,陪老爷看兵书。”

骆雁轻轻坐在了他腿上,“贱妾给老爷倒杯茶。”骆英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颇不是味儿—

一阵风吹来,窗子啪的打开了,骆英一转头,却见院子里骆绡正站在墙角那株腊梅前看花儿,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骆英赶紧道:“雁儿,你看,一个疯子,能看花儿看得这么入神么?你再看她的脸,笑得多美啊,我再去问问她。”骆雁道:“老爷,还是别打搅她了,让她多高兴一会儿。”

傍晚,骆雁自去准备晚饭,骆英也累了,起身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出了书房。院子里,骆绡还站在那儿看梅花,姿势一点都没变。骆英好奇心起,悄悄过来试探着问:“绡儿,你不冷么?”

骆绡呆呆不语,骆英又问:“你站这儿看了好几个时辰了,这株梅花有什么特别之处么?”本以为骆绡不会搭言,却不想她轻声道:“我在想我的爹爹妈妈。”

骆英大为惊骇,“绡儿,你说话了!你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和雁儿也想父帅了,”骆绡却道:“我说的不是骆云,老贼不是我爹爹。”骆英一愣,“那谁是你爹爹呀?”

骆绡并不回答他,反倒自言自语的道:“我姐姐小时候,爹爹经常在帅府那株腊梅前摘花儿给我妈妈戴,也给姐姐戴;爹爹还抱着我姐姐,亲啊,疼啊— 妈妈爱看梅花儿,爹爹就一直陪着她,还有姐姐,直到天黑再也看不见。”

骆英听着,忽然觉得有些瘆得荒:‘绡儿没疯是肯定的了,父帅不是他爹爹,那他爹爹又是谁?!这中间又有什么是非恩怨,以致她小小年纪却要装疯?她心里到底有多少秘密?!’

正要再问,却见骆绡冷的一哆嗦,骆英便道:“绡儿,咱回屋。”骆绡道:“我不,你先回去,我再看一会儿。”见他不走,又看他一脸怀疑,便冷冷的道:“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父为子纲,你要想让绡儿死,尽管跟骆云说去便是。”

骆英忙道:“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绡儿,你放心,大哥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儿委屈,只要有大哥在,就没人敢欺负你。”说着便走过来轻轻抱住了她,英雄大氅裹住两人身子,“大哥陪你看梅花儿。”

过了一会儿,骆绡忽道:“大哥,雁姐姐也是好人,只可惜投错了人家。她很可怜,你一定要好好儿待她。”骆英道:“我知道,你放心罢。”

天渐渐暗下来,骆英正待再要相劝,却见梅树上一朵梅花渐渐展开花瓣,悄然绽放。接着第二朵,第三朵……

满树的梅花竞相开放,骆英忍不住赞道:“真美!绡儿,我给你折一枝下来。”要过去时,骆绡急道:“不要— 大哥,让它们在爹爹妈妈怀里好好儿开着,折下来它们便要枯死了。”

骆英听了,不自主的心里一酸,“好,就让它们在爸爸妈妈怀里好好开花儿。”回到骆绡身后,再次把她抱进自己怀里,也不再说话,只是双臂紧了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