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 谢清明 2016年11月25日09:33
黎明时分，红军一支先头部队奉命向扼守交通咽喉的敌军阵地发动进攻，以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为大部队开辟前进通道。战事开始后就已经进入白热化，受伤的红军官兵被担架队员陆续送往战地医院。
战地医院设在一片开阔地带，依山傍水，医务人员临时搭建简易的帐篷，条件简陋，缺医少药。院长在指挥医务人员有条不紊地对受伤的红军官兵进行抢救和治疗的同时，他亲自操刀。远处隐约传来枪炮声。
院长久经沙场，深谙战争的残酷。他未雨绸缪，在战斗开始前想方设法筹措药品，以解当前燃眉之急。几个小时后，药品捉襟见肘。一个女军医如丧考妣，她向院长报告药品告罄，院长面色凝重，仰天长叹。
与此同时，两名担架队员抬着一名受伤的红军战士来到战地医院，两名担架队员满头大汗，当他们放下担架的那一刻如释重负般吁了一口气。院长和女军医见状，快步奔向担架前。担架上躺着一位年轻的战士，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当院长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的那一刹那间，他英俊而又稚嫩的脸绽放一丝难以捕捉的稍纵即逝的笑容，他张开嘴唇，欲言又止。院长一愣，不动声色地俯身检查这位战士受伤的部位和伤情，他左胸部中弹。在他送往战地医院之前，在战场上卫生员用急救包简单包扎，鲜血染红他的灰白粗布军装。他强忍疼痛，吃力地伸出一只颤抖的右手，院长不失时机地紧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对无言。
一名担架队员对院长和女军医赞叹道：“这位战士身受重伤，我们将他从战场抬到战地医院，一路上没有呻吟，非常坚强……“话语间充满敬佩之情，担架队员的话音未落，女军医向这位伤员投去欣赏的目光。院长一言未发，赞许的点点头。
此时，又有两名担架队员抬着一名受伤的年轻红军战士来到院长和女军医的面前，他不停呻吟，脸上露出痛苦表情。院长和女军医检查，他腹部中弹。女军医暗自将左胸部中弹的伤员和腹部中弹的伤员的伤情作一比较，左胸部中弹的伤员比腹部中弹的伤员的伤情更严重。他命悬于一线，必须马上进行抢救，实施手术。
女军医明了院长将面临两难的痛苦的选择，战地医院现在只有一个手术台空着，药品告罄，只能二选一，对其中一名伤员进行抢救。按照战地救护守则，女军医坚信院长遵守守则，一定会做出先救重伤员的决定。几秒钟后，院长作出的决定出乎女军医的意料之外，她惊诧，始料未及。
“先救他……”院长的眼睛扫描左胸部中弹的伤员，又瞥一眼腹部受伤的伤员，他右手食指指着腹部中弹的伤员斩钉截铁地说道。
“先救谁？“女军医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眼睛看错，故问道。“他！”院长的话音刚落，女军医循声望去，院长手指腹部中弹的伤员说道。
女军医一脸的疑惑，“院长，人命关天，请你慎重作出决定……”女军医脱口而出，非常严肃的口吻。院长的脸色铁青，“执行命令。”院长厉声道，他再次下达命令。
“是！”女军医非常干脆回答，军令不可违。女军医无奈抬起头，她的眼睛凝视院长，院长望着远方，目光深邃、坚毅，良久，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腹部受伤的伤员被抬进手术室，院长在进入手术室的刹那间暮然回首，眼睛在左胸部中弹的伤员停留了三秒钟，然后，他扭头径直走进手术室。左胸部中弹的伤员身体无法动弹，使劲挣扎起来没有成功。他望着院长曾经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几分钟后，他休克。
院长亲自主刀，女军医当下手，他全神贯注。四十分钟后结束手术，手术很成功。腹部中弹的伤员与死神擦肩而过，在鬼门关走了一回。手术刚结束，女军医直奔左胸部中弹的伤员面前，院长三步并作两步，紧随其后。女军医检查这名伤员，可这名伤员已经无生命特征，已经停止呼吸。他面含笑容，恬静安详，似熟睡一般。
女军医轻轻抚摸他的脸，深情注视他。她心似刀绞，隐隐作痛，她为这名伤员扼腕。她向身旁的院长投去不屑、鄙视的目光。她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院长单膝跪地，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他的身体，轻轻地合上他的双眼。院长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抽搐，眼含泪花。女军医诧异。
良久，院长将他的身体抱在怀中，仰望苍天，眼睛滴出两行眼泪。突然，院长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山谷回响，飘荡。女军医和闻讯而来的医务人员、伤病员无不为之肃然起敬，无不为之动容。
“我的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