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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在伦敦的中国人》
 | 钟宜霖  2015年03月02日16:03


作者:钟宜霖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年1月

书号:978-7-5399-8004-1

定价:32.00元
  【内容简介】
  小说《唐人街》写的是一群在伦敦社会边缘生活的中国人的故事。他们被称作非法移民,只是巨幅历史长卷中的芥豆与微尘。然而,他们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竟然如此顽强生动。作者勾勒出海外孤岛般土地上生活的中国人,他们的内心与日常,以及他们最深处的灵魂。
  【编辑推荐】
  这是一些主流社会中“不存在”的人:偷渡客、难民夫妇、不学无术的高干子弟、辍学的餐馆服务生、毒品贩子、超市搬运工、蛇头与妓女……唐人街,犹如一片荒漠中的绿洲,在他们举目无亲的海外给予他们海市蜃楼般的慰藉,在这小小的天地里,在他们想象的中国,他们才能为飘泊的灵魂找到最后的皈依。
  《唐人街》是一部关于那些真正生活在唐人街这块土地上的历代相传、生生不息却被文学和历史所遗忘的海外中国人的生活志与心灵史。非法移民这个沉重而艰巨的主题,他们的真实面目和他们的生存状态,从来没有在任何一部当代文学作品中出现过,在当代文学史上形成了一个奇异的空白。《唐人街》补上了。
  【媒体推荐】
  《唐人街》发表于《收获》杂志2011年秋冬卷,
  Kindle版2014年上市一周即成为
  中国亚马逊付费Kindle书文学畅销排行榜的第一名。
  2014年底应邀为《南方周末》撰写专栏,讲述在英国唐人街发生的故事。专栏暂定为每月一期,从2015年1月开始连载,这是钟宜霖第一次在国内媒体开设专栏。
  【作者简介】
  钟宜霖
  七岁发表处女作,十六岁出版长篇小说《阳光雨季》并接受中央电视台《读书时间》专访。二十五岁赴英留学,获得英国华威大学文学硕士学位,毕业后移居英国,现定居伦敦。已出版长篇小说七部、小说集和文集两部。长篇小说《伦敦爱情故事》高居亚马逊畅销小说排行榜前三甲,《唐人街》发表于《收获》长篇专号“海外华人作家专辑”。2013年出版长篇小说《北京北京》,由旅瑞台湾作家陈文芬(汉学家马悦然夫人)等名家推荐。
  【作品看点】
  ★为“不存在”者素描:偷渡客、嫖客、中餐馆厨师、送餐工、女同性恋、卖盗版光碟者、难民夫妇、菜市场小贩、辍学的餐馆服务生、不学无术的高干子弟、毒品贩子、偷渡皮条客、超市搬运工、蛇头、妓女、江湖黑帮……他们一无所有,没有身份,没有护照,没有工作,甚至连最起码的英语都不会说。他们都是“黑”下来的人,用官方话语来说,就是非法居留者或非法移民。不只在历史和法律的疆界中,由于海外华人作家们在这个领域和题材上的失语,这些没有话语权的被称作Subaltern的非法移民,竟然从来没有在任何一部当代文学作品中出现过,他们的真实面目和他们现世的生存状态,同样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空白。《唐人街》写的就是这样一个“不存在”的群体。
  ★一个想象中的中国社会:那些出没在街边各家中餐馆做菜的厨师,那些每天无所事事地流浪在伦敦唐人街上,身无分文却仍然喜笑颜开的难民,还有在每一个外国城市甚至村镇中都可以看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中国人。虽然他们生活在远离中国千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却仍然说着中国话,写着中国字,每天吃着中式的饭菜,每年庆祝着每一个中国人的节日,在国外过着和无数在中国的人一样的日子。唐人街,就如同一片荒漠中的绿洲,在他们举目无亲的海外,犹如海市蜃楼般地存在着。这是一个他们想象中的中国社会。唯有在这个小小的天地里,他们才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属感。
  ★唐人街浮世绘:唐人街故事犹如一幅复杂而鲜明的浮世绘,在这幅长卷中,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他们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是那么渺小,微不足道;他们的身影是那么的灰暗而模糊,小如芥豆,甚至还不如墙上的一个斑点。然而,他们又是这样顽强地世世代代地存在着。而“人”,才是唐人街,这个独特的社会形态中真正核心的部分。《唐人街》写这片海外孤岛般土地上的中国人,写他们最真实的内心与日常面目,和他们最深处的灵魂。
  【目录】
  新搬来的房客
  偷渡客阿光
  Apple和她的朋友们
  卖盗版光碟的春生
  难民夫妇
  辍学的餐馆服务生琦
  不学无术的高干子弟阿伦
  偷渡夫妇
  超市搬运工小陈
  蛇头老朱
  妓女阿宝
  鸡头阿昌
  房东张来
  后记:有故事的人
  附:创作手记
  出版后记:唐人街,一个想象中的中国社会
  【精彩选摘】
  有一次阿光让我帮他打一个电话。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找我帮忙。
  “妹妹啊,有事没有?”阿光从我房间的门口探出个头来问我。
  我正在看书,见他找我,忙跑到他们房间去:“什么事?”
  阿光拿了春生的手机来给我:“妹妹,你帮我打一个电话。”
  “好啊,”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我经常帮他们打各种各样的电话,只要是需要说英文的他们都会来找我,“说什么?”
  这一问倒把阿光给问住了。他站在那里,想了好半天才迟疑着说:“你就说……就说……”
  “先告诉我什么事吧,你要给谁打?”
  他说:“几个月以前我做工的那个老板。是一个鬼婆娘(外国女人),她还欠着我的工钱哩。”
  “哦?为什么不干了?”我说。一般英国餐馆的待遇会比中国人的餐馆好,至少不会超时工作。
  “受不了她的气呀!”阿光摇摇头,显然他没打算告诉我那个“鬼婆娘”给了他什么气受,“我干了一个星期就不做了,现在就是要找她要这一个星期的工钱。”
  “那没问题,”我说,说着就要拨号,“可你怎么早没找她要呢?”
  “嘿,”阿光瞪我一眼,“那时候我又不认识你,哪里去找会说英文的人啊?”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没要这个钱,只是因为找不到人去给他要这个钱。
  我信心倍增:“你就告诉我怎么说吧。”
  他想了想:“好,你就告诉他,我的名字是阿光,她还欠我一个星期的工钱呢!叫她给我。”
  “好。”我说着,按照他写在纸条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电话通了。铃声一下、一下地响着。
  阿光屏息静气地紧张地看着我。不只是他,屋子里的春生和小弟都是一样。春生低着头不说话,小弟坐在地上,装作在看一张碟片的封面。
  又等了一会,电话断了。
  “没人接电话。”我不得不拿着断掉的电话对阿光说,虽然我很怕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失望。好像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会发生一样。
  “那你给她发个短信息。”阿光说。
  “好,”我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赶紧输入那个手机号码,准备开始写英文信息来,“你说吧,写什么?”
  阿光想了想,说:“你告诉她,我是给她做过工的阿光,她知道我的,你告诉她,马上把钱给我,如果不给我的话,我就去告她!”
  我兴致勃勃地把他的话都拼成了英文短消息,然后问:“完了?”
  “完了。”他说,“你发吧。”
  我发了。
  这一招果然很管用,一分钟以后,春生的手机就响了。春生在我手里瞄了一眼来电的号码,然后就一言不发地扭过头去了。
  我接了电话:“喂?”
  那边是一个声音洪亮的英国女人:“喂,你是谁?”
  “你好,我是阿光的朋友,他说你欠他工钱。”我赶紧一口气说完,生怕她挂电话。
  “哦,谁?”她那边电话里的声音极其嘈杂,我估计她正在餐馆炒菜的厨房里。要不就是在外面什么刮大风的地方。
  “阿光,中国人阿光啊,他原来是你的厨师,做中餐的。”我拼命解释,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唤起她对阿光的一点点记忆。毕竟照阿光说的,他才给她做一个星期,而且都过去几个月了。
  “啊,光?”她好象想起来了点什么。
  我赶紧抓住她:“对,对!就是他,阿光!他给你做过一个星期的厨师,你还没付给他工钱呢!”
  “哦,是,”英国老板娘说,“是有这么回事。”
  我如释重负:“那你现在能把工钱给他吗?他现在就在我身边。”
  英国女人突然在电话里滔滔不绝起来,简直像背台词一样:“你告诉他,明天下午三点,在餐馆旁边的红色厂房外面,有一辆红色的标志车,叫他去找那个开车的人,他会把工钱都给他。”
  我开始拼命地一只手用笔在纸上记,边记边说:“哦,好的,明天……下午三点……标志车……”
  我还没记完呢,阿光急忙直跟我摆手,我连忙对电话说声“请等一下”,然后问他怎么了。
  “明天我没有时间去,你叫她把钱交给我的一个朋友,叫阿明的。”
  我的天,这下搞得越来越复杂了,我简直怀疑那个英国老板娘能不能理解这么复杂的交易。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向她表达了阿光的意思。
  “哦,他的什么朋友?我怎么认识?”英国女人说。
  我深有同感。但还是把英国女人的话翻译给了阿光。
  “不行、不行,总之我明天去不了,没有时间,你叫她把钱给阿明好了。我会叫他按时去的。”阿光头摇的拨浪鼓似地说。
  我只好再次转达。
  “好吧,”英国女人说,“总之就是明天下午三点了,他要是不来拿就没有了。”
  我又把英国女人的意思告诉阿光。
  “好,没问题。”阿光说,“我叫阿明一定三点钟去。”
  谢天谢地,我终于完成了这个艰巨的电话。
  【书评】
  活在旧时代的后现代中国人
  姚沛沛
  唐人街,China town,存在于各大国被华人占领的巷道中。音响厅、饭馆、新华书店、按摩房,黑帮、妓女、偷渡者、打工仔,形形色色,林林总总。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的故事,或喜或悲,或爱或恨。每件事都有根源,每段根源都和China Town 息息相关。他们生活在底层,社会的最底层,从国内辗转到不列颠国的伦敦,能也只能住与国内相同的房子、吃一样的饭菜,和同样的人结交。他们还生活在旧时代,而伦敦已进入后现代。这些根源。
  《唐人街》一书中的伦敦聚集的就是后现代社会里的旧时代中国人。社会进入后工业化,这句话说大了,也许更具体一点的定义是,伦敦社会进入后工业化。人的素质大大提高,你我再不在地铁里吃东西,不随地吐痰,挨别人一巴掌立刻把另一边脸笑着送过去,我崇高,你伟大。但久了才发现,精神开始混乱不堪,毕竟是中国人,毕竟中国还没有真正进入后工业化时代,所以你我都还是旧时代人。只要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就还是旧时代人。我们住高层,开豪车,参与各种娱乐活动,却始终抹不掉自身的土气。我也想抹掉,但任凭我飞入云层、潜入海底、奔在草原,我都没办法去除那厚厚的土气层。我土,来源于精神土。中国走得很快,虽然没到后工业化,但实际上国人所拥有的、使用的、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工具都和后工业的伦敦人毫无二致。只是国人太忙了,书读的有点少,精神难免空虚,人难免土。伦敦唐人街的那些黑户和作者——一个英国留学生一起生活,同租一套别墅,每人或每两人一间,平静、混乱、简单、肮脏并存。他们没时间读任何一本书,他们甚至没办法慢下来亲吻、抚摸。底层人便是这样,为了生计,快!快!快!仿佛回到了旧时代。
  Apple住了两个星期,很快就搬走了。她和所有的房客一样,紧张、神经也伴间歇性幸福。阿朗很忙,早出晚归,刷碟子洗碗。他和Apple在一起恋爱、生活都很快,似乎他就是个快人,快得没有存在感。数日前,吕克贝松借新片《超体》女尤物约翰逊·斯嘉丽的话曾说:“时间决定存在。”当时不慎明确,到底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懂了。后来Apple 又很快与阿朗分开,或许成了一个同性恋与曾经搬来的房客明明在一起了,或许没有。一年后,作者遇见Apple,记起有关这人的记忆。Apple走了,只是还生活在旧时代。假如作者一直没有再见到Apple呢,时间长久以后,爱情就不是爱情,记忆不是记忆,存在便也不再存在了。
  阿宝是个好命的妓女。她十几岁被小康家庭的父母供出国光宗耀祖,“坐市政府当官的李叔叔的专车,带着几十公斤重的行李”,伴着父母不舍的啜泣声,阿宝兴高采烈地冲向了飞机,从旧时代跨腿到后工业化伦敦,她想摆脱土气。跟去了伦敦就买法拉利的人混迹,与奢侈品缠身的姑娘环绕,同刷卡不眨眼的省长儿子去夜店嗨玩,她似乎确实不再土气,好像走到了阳春白雪的所谓的上流社会里。只是一年时间不到,她带去的几十万人民币就要蒸发了,跟她嘴上说真情的男朋友也耗干了钱,他没办法只能舍情取生,像个妈宝一般同阿宝断了往来。她走投无路,又目不识丁,不懂知识,我猜它甚至不能分清Men 和Women及Children词意。后来“机缘巧合”,当了妓女。再后来,她遇到了爱她的阿昌,两人就在一起了。说起来应该是个美好的结局,虽然不是王子和公主绝配,而是老鸨和妓女,也有爱情,但总觉心酸,因为美好结局多数还是只存在在虚构里。哦对了,原本阿宝叫婷婷,一个非常普通的中国女孩子的名字。
  青哥和青嫂应该是这世上最普通的一对夫妻了吧,他们为柴米而愁,为油盐而伤,吵闹、骂街、对打。青哥在正统英语的城市伦敦骂着他家乡福建的方言,他掀翻桌子、踢坏椅子、砸烂床板、摔碎电视,哦,不,或许不是电视,也许是收音机,反正他是破坏了宁静。对方青嫂也毫不示弱,她扯开嗓子,拉着喉咙,嚎叫着哭泣,她骂骂咧咧,她捶胸顿足。可能与普通夫妻不同的是,他们是半路夫妻,所以他们吵闹、打骂更多。他们常常互相看不顺眼,又相爱地浓烈。他们的爱情,简单又粗暴。他们的感情是千万家庭的感情,爱、烦。他们是我的房客,我也是他们的房客。
  留学生涯是孤独的,可以狂欢、可以孤寂,甚至可以不言不语。掌握了一些知识,从旧时代迈向后工业,但我依然是土的,是空虚的,是要疯狂的。我只能坐在租来的房间里看房客的日常生活,我甚至没有能够让心充实起来的娱乐活动。难道所有人都是这样吗?我没有说很多自己的故事,因为牵扯到自己,用第一人称表述时往往会不由自主掩盖些什么,但是这些故事总有我的影子,我是人,是高学历人,但也是生命,是个中国的生命,并不比那些所谓的黑户高级到哪里去。我不能像奈保尔一样,写下巨作《米格尔大街》,尽管我和他一样来自英国以外,尽管我和他都是亚裔。我只是想写点什么给自己看看,给你看看,看看我们这些人真正的唐人街生活。
  那天我看完这本书,听到Yanni的音乐,一首The End Of August,当时我正骑着自行车过一个上坡,过了坡进入大道时我抬头刚好迎来一朵飘来的云。它应该是自由的,除了被风控制着方向。它应该能看到眼下的万物苍生,看到形形色色人行走、吃饭、睡觉、打架、吸毒、嫖妓,看到机场的离别,拥吻的泪水,看到匆忙地脚步,看到老去的年轻人,看到病床边的故事。它可能会一笑而过,再跟着风去往另一个地方,见识另一个时代,就像摆脱八月末的燥热,去往一个新的季节,见识除后工业化社会外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