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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桥词典》十五周年纪念版(精装)
 | 韩少功  2011年05月17日15:50


作者:韩少功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1年5月

书号:978-7-5063-5685-5

定价:36元
  作者简介:
  韩少功,男,汉族,1953年1月出生于湖南省。先后任《主人翁》杂志编辑、副主编(1982年),湖南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1985年),《海南纪实》杂志主编(1988年),《天涯》杂志社长(1995年),海南省作协主席(1996年),海南省文联主席(2000年)等职。
  主要文学作品有《韩少功系列作品》(九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长篇小说《马桥词典》,长篇笔记小说《暗示》,长篇散文《山南水北》。另有译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惶然录》等。
  曾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1980年、1981年),上海中长篇小说大奖(1997年),全国鲁迅文学奖(2007年),华语传媒文学大奖(2007年),美国第二届纽曼华语文学奖(2011年),以及法国文化部颁发的法兰西文艺骑士勋章(2002年)等。长篇小说《马桥词典》被两岸三地专家推选为“二十世纪华文百部文学经典”之一。作品有三十多种外文译本在境外出版。
  内容介绍:
  韩少功以长篇小说《马桥词典》荣获2011年美国第二届纽曼华语文学奖。
  2011年也是《马桥词典》出版15周年。该书长销海内外,在文坛的影响力至今不衰,作品有几十种外文译本在海外出版。
  获得美国第二届纽曼奖提名的作家与其代表作有:韩少功《马桥词典》
  (1996)、格非《人面桃花  》(2004)、李昂《迷园》 (1991)、余华《许三
  观卖血记》(1996)、以及苏童《河岸》 (2008)。
  纽曼奖由美国俄克拉荷马大学美中关系研究所设立,每两年颁发一次,由杰出专家组成的国际评委会通过透明的投票程序提名候选人并遴选出获奖者。旨在表彰对华语写作做出杰出贡献的文学作品及其作者。
  一本南方村寨的词典
  一群以独特眼光看待世界的人
  一部用语言故事讲述社会、生活、文化与哲理的小说
  小说以词典的形式搜集了中国南方一个小村寨里流行的方言,集录了湖南汨罗县马桥人日常用词,计115个词条。小说以这些词条为引子,讲述了古往今来一个个丰富生动的故事,从纯词典的形式迅速过渡为一个个故事,引人入胜,回味无穷。它以叙事者下乡当知青的年代为主体,向上追溯到各个历史时期的生活片段,向下也延伸到改革开放以后,着重讲的是70年代马桥乡的各色人物与风俗情景。这些故事的文学性被包容在词典的叙事形式里面,作家首先以完整的艺术构思提供了一个“马桥”王国,将其历史、地理、风俗、物产、传说、人物等等,以马桥土语为符号,汇编成一部名副其实的乡土词典;然后叙事者才以词典编撰者与当年插队知青的身份,对这些词条作诠释,引申出一个个文学性的故事。
  小说的人物故事大致分作三类:一类是政治故事,如马疤子、盐早的故事;一类是民间风俗故事,讲的是乡间日常生活,如志煌的故事;还有一类是即使在乡间世界也找不到正常话语来解释和讲述的,如铁香、万玉、方鸣等人的故事。
  小说内容严肃,笔法独特,巧妙地糅合了文化人类学、语言社会学、思想随笔、经典小说等诸种写作方式,用词典构造了马桥的文化和历史,使读者在享受到小说的巨大魅力时,领略到每个词语和词条后面的历史、贫困、奋斗和文明,看到了中国的“马桥”、世界的中国。
  小说主体从历史走到当代,从精神走到物质,从丰富走到单调,无不向人们揭示出深邃的思想内涵。它讲述的远远不是语言的故事,穿透纸背的,是作家对人类文明、对人性的深刻的哲理性思考,以及作家的浓厚的人文关怀精神。这是一次成功的创作实践,是中国当代文学一个重要的收获。它捍卫了独具特色的地方文化,同时向千篇一律的泛国际化趋势吹响了反抗的号角。
  推荐语:
  即使以一种挑剔的苛刻加潜意识中嫉妒的眼光来衡量,《马桥词典》是1996年小说创作上的一大奇葩,可喜可贺,可圈可点。
  ——王蒙 ,中国作家, 1997年
  人们很少看到这种集可读性与娱乐性于一身的高质量小说。总之,这本书无愧为经典之作,初读时你会被它新颖的形式吸引,读后方知其深邃的内涵非同寻常。
  ——温特顿(Bradley Winterton),美国评论家,2003年
  作为一种卓越的建构,《马桥词典》展现了语言与文化之间的重要联系。在一个迅速全球化的世界中,对语言内涵流失现象的机敏警告,无疑十分及时和非常重要。
  ——阿普特(Poornima Apte),美国评论家,2004年
  《马桥词典》是罕见的小说之一,它以其独特的语言和表达能力,直接而简洁地捕捉人们的注意力。这是一种伟大而引人入胜的小说写法,具有令人惊叹的准确表达方式和演奏家一般的精准控制。
  ——恩纳德(Crister Enander),瑞典评论家,2009年
  这是一部重要的著作。这部著作流露出不可掩抑的智慧和洞察力,流露出丰富的思想和对于马桥的久久眷念。这部著作制造了许多话题,批评家和理论家将有许多话可说:从人类学、历史学、社会学到语言学。
  ——南帆,中国评论家,1996
  我们找不到《马桥词典》的第一页,同样我们也找不到《马桥词典》的最后一页,在超出“个 的”意义上,《马桥词典》是一部无限的书……
  ——张新颖,中国评论家,1996
  现在某些作家更加大胆,明明是一本粗陋的模仿之作,却被大吹大擂为前无古人的经典。……我只能说它(指《马桥词典》)无论形式或内容都很像,而且是完全照搬《哈扎尔辞典》。
  ——张颐武,中国评论家,1996
  《马桥词典》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记得韩少功曾被人控告剽窃而上了法庭,为自己辩护。我比较过这两部“词典”。我必须指出:韩少功的“词典”与帕维奇的完全不一样。韩少功确确实实写出了一部原创性作品,并且在我看来——当然这完全是我的个人判断——《马桥词典》比那位塞尔维亚—克罗地亚作家的“词典”更具有价值。
  ——佛克玛(Douwe Fokkema)国际比较文学协会前主席,2005
  这是一本博识的、有趣的、聪敏的、迷人的以及文笔优美的中国观察,我们绝大多数人从未所见,或者是视而不见。
  ——《亚洲书评》(Asian  Review of Books ),2003
  本年度最佳长篇小说是一部以坐落在中国南部群山中的小村寨为写作背景的方言词典。韩少功以一名人类语言学家的身份创作出这部小说,马桥在他的笔下展现出文学性,历史性与现实性,而这些在美国任何一个州都不多见。
  ——《旧金山纪事报书评》(San  Francisco Chronicle Book Review),2003
  作者(韩少功)令人晕眩的想象和饶有趣味的虚构,对压制语言与思想的力量给予了精巧而猛烈的挑战。
  ——《柯克斯评论》(Kirkus  Reviews),2003
  《马桥词典》棒极了,多层次的小说环环相扣,逐步深入,韩少功是一个聪明、富有同情心、又幽默有趣的作家。
  ——《泰晤士报》文学副刊(Times Literary Supplement),2004
  《马桥词典》时而幽默,时而冷峻和尖锐,所有条目交织成一系列遥远地区的图景。
  ——《图书馆杂志》(Library Journal),2004
  进入《马桥词典》,就穿像越土匪和鬼魂的世界。在那里,“不和气”是指“'漂亮”,同性恋者是“'红花老爹”,而人不会死去,他们只是“'散发”了。
  ——《纽约时报书评》(The 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2004
  韩少功的小说赢得了广泛好评,并当之无愧的,通过他的语言治疗,他不仅生动地描绘了中国农村村民的生活,也激发读者重新思考他们习惯于视为理所当然的一切。
  ——《柿子》(Persimmon)杂志,2003
  在创作技巧上,给我影响最大的却是中国当代作家韩少功。我非常欣赏他的《马桥词典》,我的《上海之舞》就借鉴了《马桥词典》的写作方式。
  ——布莱恩·卡斯特罗(Brian  Castro)澳大利亚作家,2006
  《马桥词典》是一本不平凡的书:它结合了幽默和温情的故事叙述,它不动感情地叙述了贫困农民的生活,它用轻巧的技能讲述现代中国的悲剧,展示它的实验形式,以及作者对中华文化、语言和整个社会的复杂见解。
  ——拉芙尔(Julia Lovell),英国教授,2010
  如果从文学史的角度,用一种客观的立场审度帕维奇/韩少功、《哈扎尔辞典》/《马桥词典》的关系,确实比较难以苟同张颐武等人的意见。中国大多数媒体的报道都有达到轰动效应的目的,所以没有经过严肃思考,是没有可靠依据的。
  ——普西奇(Pusic,
  Radosav ),塞尔维亚教授、评论家,2009
  精彩内容节选(2000字左右):
  罗江
  马桥的水流入罗江,村子距江边有小半天的步行路程。过渡有小划子,若船工不在,过河人自己把划子摆过去就是。若船工在,五分钱一个人,船工把划子靠到对岸了,稳稳地插住船头篙,站在岸上一一收钱。点一张票子,就蘸一下口水。攒下大一点的票子了,他就垫进一顶破旧的呢子帽,稳稳地戴在头上。过河钱无论冬夏都是一样。其实,夏天的江面要宽得多,水要急得多。惹遇到洪水时节,漫漫黄汤遮天盖地而下,昏黄了一切倒影,向岸边排挤一叠又一叠的秽物,还有一堆堆泡沫塞在水缓的浅弯,沤积出酸臭。但越是这个时候,岸边的人倒越多,一心一意等待着从上游漂下来的死鸡、死猪、破桌子或者旧木盆,还有散了排的竹木,打捞出来捡回家去,这叫发水财。
  当然,有时候也可能有一个女人或者娃崽,泡成了巨大的白色肉球,突然从波涛中滚出来,向你投射直愣愣的呆目,骇得人们惊叫着逃散。
  也有一些胆大的娃崽,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篙,戳着白色的肉球,觉得好玩。江边的人也打鱼,下吊网,或者下线钩。有一次我还没有走到江边,突然看见几个走在前面的女人,尖叫着慌慌张张回头就跑,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再仔细看,她们的来处,男人无论老少,也不管刚才正在挑担还是在放牛,刹那间全光了裤子,一顺溜十几颗光屁股朝河里跳踉而去,大吼大叫。我这才想起,刚才闷闷地响了一声,是炮声。这就是说,河里放炮了,炸鱼了,他们闻声而脱是去捞鱼的。他们舍不得湿了自己的裤子,也不觉得这种不约而同的紧急行动会吓着什么人。
  在马桥的六年里,我与罗江的关系并水多,只是偶尔步行去县城时得在那里过渡。说起过渡,五分钱常常成了大事。知青手里的钱不多,男的一旦聚成了团,也有一种当当日本鬼子横行霸道的冲动,过渡总是想赖帐。有一个叫黑相公的,在这些事情上特别英雄,上岸以后拿出地下工作者舍己救人的作派,一个劲丢眼色,要我们都往前走,钱由他一个人来付。他摸左边的口袋,掏右边的口袋,装模作样拖延够了,看见我们都走远,这才露出狰狞面孔,说他没有钱,就是有钱也不给,老鳖,你要如何搞?然后拔腿就跑。他以为他是篮球运动员,摆渡的老倌子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不料老人不觉得快慢是个什么问题,扛上一条长桨,虽然跑得慢,离我们越来越远,但决不停下步来,追了一里,追了两里,追了三里,追了四里……直到我们一个个都东倒西歪了挂涎水了,小小的黑点还是远远地咬住我们。谁都相信,只要没有杀了他,他今天不讨回这三角多钱,即便挥舞长桨追到天边,断不会回头的。他一点也没有我们聪明,根本不打算算帐,不会觉得他丢下船,丢下河边一大群待渡的客人,有什么可惜。
  我们无路可走,只有乖乖地凑了钱,由黑相公送上前去以绝后患。我远远看见老人居然给黑相公还找了零钱,嘴里大张大合,大概是骂人,但逆着风一句也没有送过来。
  我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位老人。清查反革命运动开始的时候,我们的一支手枪成了重点追查的问题。枪是在城里“文化大革命”时搞到手的,打完子弹,还舍不得丢,偷偷带到乡下。后来风声一紧,怕招来窝藏武器的罪名,才由黑相公在过渡的时候丢到河里,而且相约永远守口如瓶。这件事是怎么暴露的,我至今仍不清楚。
  我只是后悔当时太自作聪明,以为丢到河里就干净了。我们没料到上面不找到这支枪,根本不可能结案,相反,还怀疑我们把这支枪继续窝藏,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没完没了的审问和交代之后,好容易熬到了冬天,罗江苏水退了,浮露出大片的沙滩。我们操着耙头,到丢枪的方位深挖细找,一心想挖出我们的清白。我们在河滩上足足挖了五天,挖出了越来越阔大的范围,差不多在刺骨的寒风中垦出了人民公社万顷良田,就是没有听到耙头下叮当的金属声。
  一支沉沉的枪,是不可能被水冲走的。沉在水底,也不可能什么人把它捡走。奇怪的是,它到哪里去了呢?
  我只能怀疑,这条陌生的江不怀好意,为了一个我们不知道的理由,一心要把我们送到监狱里去。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感觉到它的神秘,也才第一次认真把它打量。它披挂着冬天第一场大雪,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像一道闪电把世界突然照亮,并且久久凝固下来。河滩上有一行浅浅足迹,使几只白色的水鸟不安地上下惊飞,不时滑入冰雪的背景里让人无法辨别,不时又从我想不到的地方钻了出来,几道白线划过暗绿色的狭窄水面。我的眼睛开始在一道永久的闪电里不由自主地流泪。
  没有什么人过渡。摆渡的不是以前那个老倌子了,换成一个年轻些的中年人,笼着袖子在岸边蹲了一阵,就回去了。
  我猛回头,岸上还是空的。
  前言、序、后记
  文学有副多疑的面孔
  ——2011年3月在国际华语纽曼文学奖授奖晚宴上的致辞
  韩少功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晚上好!
  我非常荣幸地站在这里,接受各位评委的鼓励,领取第二届国际纽曼华语文学奖。我知道,有资格获此殊荣的作家远不止我一个,因此这个奖意外地降临于我,与其说是对我的肯定,不如说更代表该奖的资助者、组织者以及全球众多读者朋友对华语文学的关注与支持。
  谢谢你们!
  对不起,我在这里只能用汉语来表达感激——尽管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用法语、日语、俄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等其它语言来自由地表达自己和结交各位朋友。但这当然是太难了。全世界5千多种语言使任何一位语言天才都只能望洋兴叹。
  其实,任何人甚至也无法穷尽自己的母语。英语单词量据说已近五十万,而且每年还在增加数千新词。《康熙字典》里收集了四万七千汉字,由这些字所组合的词更是变化多端无穷无尽。我们哪怕在大学读上一辈子甚至三辈子,其实都只能熟悉母语的很少一部分。
  更为重要的是,在人类复杂丰富的生存实践中,每一种语言既是公共性的,又是非公共性的,以至不少常用词在具体语境那里总是歧义丛生。一个小毛孩与一个成年人对“结婚”缺乏共同的体验,不可能有共同的词义理解。同样道理,分别住在寒带和热带的居民对“太阳”一词会有相同的感受?终身定居者与频繁迁居者对“家乡”一词会有相同的联想?当下全球化的现实,是富人在无国界地发财,穷人在有国界地打工;全世界的富人富得几乎一个样,全世界的穷人穷得很不一样——那么我们所说的“全球化”是哪一些人生故事?这种五花八门的复数“全球化”能否借助一本词典而获得统一的定义?
  十多年前,我正是在中国南方的一个村庄开始这类困惑,从而获得了写作《马桥词典》的最初动力。语言是生活之门。一张张门后面的“马桥”是一片无限纵深,需要我们小心地冒险深入。今天,由千万个“马桥”所组成的中国故事构成了争议不休的难题,现有的各种理论似乎都不足以描述这个巨大而莫名的现实,不足以诊断它不可思议的重重困局和勃勃生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应该删除这种现实,还是应该对我们既有语言——以及各种语言产品——的局限性保持更多警惕?
  这本获奖的小书当然不是真正的“词典”——虽然很多书店职员曾把它误列在工具书柜,甚至以为“马桥”是与“牛津”有意对偶和比拼的品牌。这本书只是一本小说,并不许诺永恒和普适的权威解释,无意冒充理论、史学、工具书。像其它文学作品,它对生活中各种现场、细节、差异、个别、另类、模糊性的守护,也许只是重申怀疑的权利,让人们的定见向真相的更多可能性开放。
  从这个意义来说,文学总是有一副多疑的面孔,或者说文学总是以非公共性方式来再造公共性,一再用新的粉碎以促成新的聚合,用新的茫然以引导新的明晰。这个过程大概永远难以完结——因此这也是我们不管多少次听到“文学将要灭亡”的预告,其实用不着过于担心文学的理由之一。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