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本次论坛到此结束,谢谢大家参与! [2013-04-22 16:31:40]

[张志忠]:官场是另一种,官场小说我觉得他的特殊性在哪里,中国源远流长权谋政治,全社会那是无与伦比的,只有韩国现在是把中国的很多东西拿过去变成了韩剧,现在又出口转内销返回到中国来,包括去年叫什么剧《甄嬛传》,包括官场小说,一方面很写实,很贴近,但毕竟来讲靠这种东西来接触现实,理解现实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 [2013-04-22 16:29:25]

[主持人]:现在很多穿越,官场的不也写实吗?很多人也很喜欢? [2013-04-22 16:28:59]

[张志忠]:很多年轻人不加阐述,直接一言以蔽之,这个无法讲的清,他可能不喜欢写实的东西,现在什么穿越的东西成为网络文学的主流,具有写实性,关注当下现实的,可能就会说对于年轻的阅读者不是那么合乎他们的口味,就是这么来讲,但是这不是一个大的关键。 [2013-04-22 16:28:36]

[张柠]:实际上背后一个潜台词,文学应该在一定的程度上超越短时段的历史,表现人的问题,而我们现在不断地反思历史,而且这个历史是短时段的历史,所以导致年轻一代的作家和老一辈的作家接受有障碍,超越型的作家带历史尺度方面涵盖面是非常广,这种超越性要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习惯,扯开了我说一下汉字之美,不是说现实经验和汉语的语法的结合,汉字本身就有一种美的东西,现在年轻人为什么喜欢张爱玲,白先勇这些人的作品,还有最新流行的穆欣,他们还是保持了汉语自身美的东西在里面,莫言是鲁迅传统里面的分支,他们的句法,语法是非常细化的,他变成了一个刺,一方面我们觉得这个刺是中国经验,历史经验必须所承担的,另一方面,有的人就想把这个刺剔出来,韩少功还是在鲁迅这个传统层面里面的。 [2013-04-22 16:25:22]

[张志忠]:还有一个词“狗血现实主义”。 [2013-04-22 16:25:02]

[张柠]:他们老作家还是跟历史经验是密切相关的,年轻一代人的思想短时的历史经验对他们的束缚不太大,他们可能会穿越。第二个,他思考的不是某一个民族,某一个国家,某一个阶级,他们思想人类的问题,他对于现实的思考就少了,我们觉得这种东西是消费,不是文学,我们觉得文学还是要关注现实。而老一辈作家思考短的比较多,他超越性的经验思考的比较少,所以年轻一代就叫做“狗血历史经验”。 [2013-04-22 16:23:32]

[主持人]:他们这两者之间的思想质地是不一样的。 [2013-04-22 16:22:46]

[张柠]:我想到另外的问题,借《日夜书》的这样一个讨论,我一直在想,这一代作家现在都退休了,我们实际上是搞当代文学研究批评的人,一个期待新的作家出现,在老一代作家已有的基础上,有新的作家出现,并且我们希望他之间有在意识形式的历史当中有延续性,我们发现有有断裂的,特别在网上特别活跃的作家,他的想象力特别丰富,你单独看某一个年轻人的作品想象力非常丰富,当你放在一起集中读的时候,你发现他们想象的方式是在重复的,很可怕,说明总体的文化潮流,时尚是在操控着他们的想象,这是比较可怕的。
    而老一辈的作家,像莫言,还有马原这些人,他们有好的想象才成了作家,但是他们的想象力有一个问题,他们的经验是在重复,他老在重复他们所经历的那些比如说知青生活,导致了年轻一代接受上的障碍,你们老写过去历史的故事,你们还在这个地方成为重要的作家,你对我们当下好像是不发言,有这样一个议论,包括我的学生里面也有这样的议论,所以经验的重复,导致他的作品跟我们接受者之间有一个隔阂。所以我就想到这一代作家最大的长处是对历史经验的处理,而年轻作家对历史的经验是不关注,那么他们对历史经验的处理力量是非常强大的,但是他们经验的重复,窒息了他们想象了的拓展,我们一再强调文学除了对历史经验的关注之外,还有一个功能对未知世界的关注,或者说他被我们现实经验所压抑了的世界重新发现,所以这是需要有想象了的,不是简单的思维能够说得清楚。由此我想说当代作家整体的状况,写着写着就没有当年出道时候的锐气,那种冲击力,当年出道的时候他们是何等的风采,写着写着老是在那原地踏步,重复,什么原因?有些老作家越写越厉害,其中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对于跟他们自身的经历无关的世界,就是我们所说对文学未知的世界,他的表现力是弱项的,除了他关注历史世界以外,他要对未知世界充满好奇,他才可以有真正意义上的创作,他才可以有永远永远写不完,而不是写出来以后自己都犹豫不决,永远充满了创作。所以我自己期待什么?期待老一辈的作家跟年轻一代的作家长处综合在一起,来一个折中是比较好。 [2013-04-22 16:17:44]

[张志忠]:我觉得是这样。讲我们当下的文学创作一方面非常繁荣,网络小说和我们的纸媒小说应该讲,都是一个天量,像一个阅读的汪洋大海,当然这是有阅读的需要,产生这些作品。但是另一方面,总觉得在中国,文学还不完全是一个奢侈品,消费品,不完全是一把利器,我觉得中国的现实,中国的历史还缺少思想的高度,缺少思想家的出现,到现在我们仍然念念不忘讲的是鲁迅,那么鲁迅之后出现过什么样的思想家兼作家的人物,许多时候这样的发问,也许说过于苛刻。
    但是另外一方面要讲我们的文学要有思想,要给人有精神的启示,恰恰又回到一上来讲的,说韩少功是一个有思想家气质的作家,一方面他的理论视野非常开阔,而且这种理论不是高举不落的,他又关注着现实,关注着我们当下的比如说这一群前知青,比如说他们的生存困境怎么解决?还有我们这些年关注底层民众,关注农民工也好,关注乡村也好都用了很多利器,但是你说在城市里边的前知青,他们是一种底层,是一种被遗忘的大多数,沉默的大多数,至少韩少功的《日夜书》对这个现象的发现和揭示我觉得是有意义的。再一点他也对知青的今生史的反省,尽管有些时候觉得,我的描述和他的描述有一些差异,但是我觉得对于这种知青精神史的描述和发现,也是对于这个时代,对于知青文学的一个重要贡献。 [2013-04-22 16:14:15]

[刘涛]:我觉得韩少功是一个“与时俱进”的作家,加引号,他能够在不同时期把握到不同时期时代的主要问题,以及他对主要问题所应该做的一些反馈,还有网友也问到像马原的《牛鬼蛇神》,我个人感觉,马原基本上是一个定格的作家,他的思想以及文学观念大致是定格在80年代,所以《牛鬼蛇神》的重复率是非常高的,是对以前作品的叠加,也没觉得他对当前有深入的思考。
    而韩少功不一样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都会有些思考,我们撇开文学作品看,比如他在90年代能够发表的一篇文章,据说是一直发不出来,先在韩国发表,后来在天涯发表出来,最后引起了争论,作为天涯的主编也能够看出韩少功在90年代以来对思想界大分化问题的一些关注,这是我对韩少功当前意义的一点看法。 [2013-04-22 16:13:15]

[主持人]:我想三位老师谈一谈韩少功跟他的创作在对于当下的人有什么意义? [2013-04-22 16:12:41]

[张志忠]:官场是另一种,官场小说我觉得他的特殊性在哪里,中国源远流长权谋政治,全社会那是无与伦比的,只有韩国现在是把中国的很多东西拿过去变成了韩剧,现在又出口转内销返回到中国来,包括去年叫什么剧《甄嬛传》,包括官场小说,一方面很写实,很贴近,但毕竟来讲靠这种东西来接触现实,理解现实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
    张志忠:它不是很复杂的问题,就是讲人生的历程,一白一黑,这个是赵本山说的,眼睛一睁一闭一天过去了,《日夜书》实际上就是讲这个知青一代他们四十年的日日夜夜,他们的往事前生和他们的当下处境,我觉得是这样的,当然你倒过来还可以讲,日夜思念,日夜思考,日夜追寻,日夜发问这也是一种。
[笨猪]:小说书名叫《日夜书》,俺比较的笨,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这样一个名字?专家能给俺解读一下吗? [2013-04-22 16:05:54]

[张志忠]:其实我讲到朱学勤也好,讲70年代也好,对这个话题已经是讲到了,其实讲说,的确是如果知青的精神史,就他们怎么走出文革前期的那种倪匡,走向土地,走向现实,还是思考中国问题,但是一方面思考中国问题,他们仍然有时代的局限,仍然受时代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这就是马涛所代表的那样一种思想观念,当然这里边说,文革的主导观念就是资产阶级在共产党内,还有讲党内资产阶级,这正好就是讲作品里面讲到的,确实在60年代后期,70年代初期非常流行的一部理论著作,吉拉斯的新阶级,就是曾经产生了两极分化,产生了新的资产阶级,那么看这个马涛他的基本理论,或者他基本思路顺着这个走,但是很遗憾这种精神史又有他很脱离中国现实的一面,比如说作品里边说,他们都期盼着再来一次革命,怎么样在建筑城堡,怎么样在什么地方设置阵地,假设他们的机枪大炮,你今天讲起来,这些东西都是一些泡沫而已,但是恰恰是这些他的思考和产生的泡沫,和产生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确实是知青一代的精神史。
[笨猪]:出版者标榜这部小说是知青的精神史,不过我小说快看完了也没明白,是什么样的精神史?老师们能给偶说说嘛? [2013-04-22 16:03:02]

[刘涛]:我是一个80后,但是确实读这个书没怎么觉得隔阂,因为我本人对知青这一代有一些关注,除了文学人物,因为我想考虑这一代人他们的经历以及在当前这一代人所应该承担的时代任务,所以通过阅读文学,能够比较直观的来看到这一代人当年在革命时期,以及上山下乡时期,以及在我们所说的新时期,在90年代思想界大分化的时期,到2000年之后,这些人在不同历史阶段所担当的任务,虽然自己跟他们年龄有所差别,但是所谓的读史,自己能够明白一点,目的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对历史的来龙去脉有所把握,以及80后这一代在历史当中所应该承担什么样的任务,应该担当什么样的责任,一直在考虑这些问题,除知青这一代会有所借鉴,因为这一代人我觉得实在是非常重要,经历了1949年之后两个大的时期,而且对一些大的时期关键时刻都有所参与。
    我还想谈谈张老师谈的知青与苦难的问题?当时为什么知青文学会如此大量的来谈他们的苦难,以及他们在农村里的悲剧,第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们原有的生活轨迹被打乱了,然后到农村,有诸多的不适,回城之后需要宣泄。另外,也可能是跟当时的意识形态共同要完成一件事,而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是我们说的新时期,跟以前的时期有所区别,而奠定新时期的各种范事,韩少功这一代人就承担了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要破除旧的文学观念,文学范式这样的形式,韩少功是重要的参与者,所以在当时会有大量的人写知青时期苦难的问题,这算是我的回答。
[我是一片云]:我是一个“80后”。想问问同为“80后”的刘涛老师,您在读这本书时是否感到了隔阂?我们年轻人该如何进入这么遥远的话题? [2013-04-22 15:57:34]

[张柠]:因为他涉及到的人比较多,各种各样的人在这个时代之中,我隐隐约约感觉到韩少功在这个小说里面呈现的基本思维方式,我拿起来的时候内心有想法,是不是韩少老回归基层,回归土地,回到马桥去生活,是不是对现在的生活有烦感,这是我阅读这个小说刚拿起来的时候,内心一个问号,但是我读完以后,我这个疑问打消了,他并没有,那么他是否又是偏向于右呢?就是对于传统的知青生活进行彻底的否定和批判,后来我发现也不是?为什么读完以后疑问打消了,这点上他还是秉承了小说家基本的思维方式,他是摆脱了左右的一个观念性的束缚,是左翼的批判,或者右翼的批判,他力图回到作家的复杂性上去,这个是他对于拜托这些年来中国大陆,思想界,知识界左右冲突对抗的方式,至少在小说里面是摆脱了,还是回归到一个对人物,对历史判断的一个基本文学家的感受方式,就是把人性的复杂性,刚才我已经举了例子,对于心里复杂性呈现过来,读完以后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挺能接受的,我担心的是说他有左的或者是边的这样一种东西在里面,读完以后这种东西没有,那么作为一个作家,你说在这部小说里面要体现什么思想?也是很难的,他没有这个义务和责任,他的基本观念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不再受知识界,理论界左右对抗的影响,还是回到了文学表述自身来讲,议论是有些多,我们在为他的议论找一些借口,之所以原以为他做借口,读完以后整体感觉还是不错的。 [2013-04-22 15:48:38]

[主持人]:您谈到他这本书思想容量很大,您觉得他这本书思想的核心是什么?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2013-04-22 15:48:18]

[张志忠]:我来讲,我觉得是这样,说知青生活和苦难的关系,不是说决然相连,知青生活有方方面面,知青生活一方面承担分享时代的艰难,比如说当时一个大的形势,讲国民经济比较凋敝的情况下,这个几千万年轻人当时就业成了一个大的问题,像我们当下的就业问题一样,说很多地方大学毕业了之后,就业非常困难,当然现在是用别的方式来解决,当然是把前前后后大约三千万城市的中学生动员到乡村去,五那么到乡村去苦难的一面肯定有。但另一方面,就是知青在生活当中仍然有一种青春的理想,青春的气息,有一种生命的热情,包括爱情,这些方面来讲都是知青生活的组成内容,它应该来讲是一种一言难尽,如果说一句话知青就是苦难,那么我们有一部作品就够了,我们现在从1968年的知青运动开始,到第45个年头了还在讲,我们觉得他是一个难以言说,但是又是影响和决定一代人命运的重大历史过程,所以大家都来讲。而且讲起来是方方面面,各种各样,有一个重要的现象,有的时候我们有所忽略,一位广州知青,现在在美国耶鲁大学,他在08年和其他朋友一起创作了一部知青叙述主曲叫《岁月甘泉》前后五年,在中国大陆也在香港演出,在美国各地演出,什么叫《岁月甘泉》于是就遭到很多批判,说知青是苦难,你为什么要这么讲?但是他是说从苦难当中挖一口深井,怎么升华为一种思想的,精神的正能量,正面的价值。而且知青文学作品我想对于很多人来讲都是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一段记忆,知青文学也可以写成励志性的,也可以是调侃性的,也可以是控诉性的,当然从苦难的角度来讲,我觉得当下的知青文学并没有太多的顺着这个路子走。
    你比如说《日夜书》,你说它有多少苦难,他写了农村也好,茶场也好,吃不饱,所以才会有打赌换饭票,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仍然是在乡村生活的经历和见闻,以及这一群知青他们在离开乡村之后回到城市,走到新世纪,你能说他们今天的状况就比当年当知青的时候好了很多吗?就摆脱了苦难吗?我觉得知青的苦难它是一种有希望的,有变化的,你说当下退休的人他们遭到到的危机他才是叫难以改变,难以拯救,因为你20岁的时候遇到这种困难,你会想着说来日方长,你到60岁的时候说无法用来日方长安慰你,或者讲我们的现实也越来越有一个个人难以逃离的轨迹,这样一种局限也好,束缚也好,不管是现实的,还是心灵的,物质的,还是精神的,我觉得今天的状况恐怕未必比当年的状况,对于这一代知青来讲有什么大的气色。
    他就是讲不同的时代遭遇了不同的东西,所以说来表现当下的这一批知青,他们在生活当中的生存状况,以及他们对于历史的反省,对于历史的怀旧,我觉得这是知青文学当下的一个重要的趋向,而不是去讲苦难,因为讲苦难一方面很沉重,很能催人泪下,但是另一方面,它毕竟很单薄,很单一,可能一篇写不完两篇,无非就是政治打压,或者青年受到性的侵犯诸如此类的,这些话题讲多了,像刚才讲到的苏伟提出来要有两种态度,苏东坡式的,还有祥林嫂式的,没有人愿意无休止的去听。《日夜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命题,就是讲知青的第二代,作品里边写到马涛的女儿叫孝月(音)对马涛,对陶小布的制空,这个很令人触目惊心,因为在《日夜书》里边第二代人没有正面出场,真正出场的只有孝月,他临死之前把父辈斥责的、贬义的一塌糊涂,一无是处,比回忆当年的苦难来讲现实生活当中更为重要的问题。
    
    [主持人]:您想象期待中的知青题材作品应该是什么样的?
    [张志忠]:我觉得这个问题很难说,就是讲我们搞文学研究不是预言家,比如说《日夜书》的出现我们根本无法预言,根本无法预见,当过知青的作家,他们对于知青切入的角度和体验都是丰富多变的。但是你要问我期待什么样的,我们好像知青文学还有一个很大的缺憾,或者讲知青岁月的反思也好,历史经验的回顾也好,还有一个很大的缺憾,讲我们岁月过去之后,我们沉淀下来时间东西,我们从历史当中,从知青往事当中得到了什么样的经验,我们还是拿书来讲,比如说《日夜书》里面的马涛,一个富有思想家气质的年轻人,非常有感召力,陶小布也非常感谢他,而且这个话题我们放开了去讲,90年代朱学勤提出了思想史上的始终者,也在讲知青部落,讲1968年自己是小学毕业,或者初中毕业生,或者初中还没有毕业,就跟着一群富有思想家气质的高中生一起到河南插队,在那里经过很多阅读讨论,思想辩论,就像作品里边马涛身边的朋友们一样。但是朱学勤提出来的问题是讲,说这些人后来都始终了,一方面他们在恢复高考之后,因为本来都很优秀,所以大部分都考上了大学,而且考的是文学,但是从此之后就逆流入海,再也没有消息,看不到他们后续的动作,后续的反应,我读《日夜书》的时候就想到朱学勤提出这个问题,当时叫做“民间思想村落”,可以讲马涛这也是一个民间思想村落,他们讨论第三次思想大战,讨论格瓦拉,但是到80年代,90年代,21世纪你觉得他们的思考最后有什么阶级,有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我们人生经验的指导成果?你像马涛写什么《全力论》,有什么黑皮笔记本,结果后来30年做了什么思想的贡献?有什么对于历史的,对于知青岁月的,对于人生阅历的这样真正有价值的总结和概括,有什么思想创造,精神创造,相反来讲他就是一种居高临下,一种领袖欲,几乎蛮横不不讲理的让别人为他奉献和付出,从这个方面来讲,就是我们知青一代出不了思想家,或者没有思想家,包括数年之前也有一个影响力的书叫做《70年代》他们也在讲,所谓80年代思想解放是从70年代开始,70年代知青岁月当中很多人在读书,很多人在思考,于是回过头来说,70年代对于个人生命当中留下了很多辉煌的记忆,或者讲值得从正面结束的心态,但是我觉得其实换一种角度,不是说你当年怎么样走过来?过了40年,30年之后,他们沉淀下来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日夜书》恰恰从一个角度讲说,我希望知青文学怎么样?首先我希望的是知青当中出现一群真正有思想制高点的思想家,然后我们的小说,诗歌描述这种思想家的人生历程,思想家的成长道路,当然这可能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但是既然是要个愿望,我就有这样一种期待。
[老文青]:其实知青生活在很多作家的作品中都有表现,知青一定就苦难吗?想知道老师们期待中的知青题材作品是什么样的? [2013-04-22 15:33:33]

[张柠]:作家和思想家的关系,文学和思想家的关系,是这样说的,没有思想的作家,思想家跟作家肯定是两种人,一个是用概念来思考,一个是用形象来思考,而当他思想大于形象的时候,我们说他是理论家的思维,是靠阐释者去阐释的,思想家要成为作家有一些条件,不是说思想家就可以成为作家,思想家有可能不能成为作家,或者说作家也有可能他不是思想家,这里面他在逻辑上是完全重叠在一起的,什么样的思想家可以成为作家?思想家一定要通过一个转换才可以成为作家,他把思想里边某些核心的东西转化为一种创作观点才可以成为一个作家,而用这种创作观念来指导他选取人物的情节和细节,鲁迅就可以把对中国历史总体的看法,转化为非常核心的观念,他是观念性的写作,也就是他是寓言式的写作,他能够把他的思想浓缩为一个基本的观念,把这个观念再指导他选择情节和细节,这是思想性的作家,有这么一种能力。
    那么一个作家他可以没有思想,或者说一个作家可以没有系统的思想,他不可能是思想家,有很多作家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你像高尔基有什么系统的思想,他就是天才的作家,但是他的形象,作品里面包含了很多思想家都要阐述的问题,一个好的作家可以没有系统的思想,但是他必须要有观念,也就是说他对人,对自我,对他人,对世界的基本判断有一个基本观念,那么这种基本观念在这一点上他和思想家会合了,他用这种观念来指导他,对于他的人物,情节,细节的选择和结构,所以在观念层面上,作家和思想家相配合的,也就是说一个作家如果说没有系统的思想,而他又没有基本观念,这个作家也不可能写作。所以我认为在作家和思想家,如果要进行文学创作的话,在基本观念这一点上是会合的,对人生,对自我,对他人,有一个基本的态度,一定要会合。
    如果说一个作家他不能很好的把他的思想转化为鲜活的语言,他就做理论家去了,不可以做故事,文学作品还是通过故事、情节、人物的动作、表情、对话来呈现,这个性格的变化演变包含什么思想,是可以阐释的,而作者不可能自己去阐述,如果是那样的话,会分散他太多的注意力,他把所有创造性的东西注意力分散了,所以不能够承担太多的东西,你还是通过文学创作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呈现,通过人物的性格,命运,动作,感官通过这样一些细节呈现出来,我们说的20世纪后半夜以来出现了一批小说家,他喜欢用思想家的观念来议论,议论的部分称之为原小说成分,也就是说作家以一个议论者的身份议论他的故事,情节和人物,这也是作为一种实验是可以的,但是我还是感觉到有总体的效果,我看片段的时候觉得议论太多了比如他很美,我认为他不美,你作为叙者说他美,你是强加于我,你应该让我说美,当我们看完了以后,对作品有总体的阅读效果。
[我是一片云]:大家都说韩少功是思想型作家,我很好奇,难道谁是没有思想的作家吗? [2013-04-22 15:08:39]

[张柠]:我们之所以觉得他是一种实验,我前面已经谈到了,他在人物性格塑造的方面,并没有按照传统的典型环境典型人物的方式塑造,也就是说他呈现出来的并不是完全的一个人物形象。韩少功这个小说里边跟他的《马桥辞典》是有相似性的,你找不到哪个是他的主要人物,所有的人物都非常重要,你说马楠和马涛谁重要?每个人都非常重要,但是每一个人物在小说叙述里边都是重要人物,他所体现的是对整整一代人群遭遇的一个反思,而不是对这一个关注,而关注的是这个群体,那么这个群体如果按照西方的理论术语来说,他塑造了一大批属于类型人物,有一定的类型色彩,所以我说有的是革命浪漫主义的,我还说到了几个命名,像姚大甲是艺术家类型的,郭又军早期是革命的现实主义者,贺亦明荒诞现实主义者,他们每个人都代表了不同的性格,不是说某一个人身上集中了这个性格,这种方法恰恰是中国艺术的表现方式,中国有脸谱,所有脸谱组合在一起构成了好的形象,所以这种用长篇小说,从中国叙述的小说史里边,从历史演绎里边走出来,到了现代他变成了带有西方小说概念的叙述模式,这种叙述方式,也有很多作家不断地想试图回家到里边去,怎么样把对人物性格的塑造,以经验相关的这种塑造和中国传统叙述的方法结合在一起,在这点上他是做了一些探索,从这个角度上有形式上探索的意义,那么从总体的效果来说是不错的。
    我一上来就说,我第一次读就感觉到散,有点不满,但是读完了以后回过头来,为什么我反思自己,读完觉得效果不错,为什么有这样的疑问,肯定是我的评价体系出了问题,所以我的反思给他找到合适的说法,所以我觉得还是有探索的。
    [刘涛]:因为我看了网友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问题,是因为我们的小说观念,什么是小说?以及小说应该怎么写?往往都是建立在西方的小说观念上,比如鲁迅也说了,凭着他所读过的百八篇国外的小说,然后就开始做起小说来,中国的小说基本上都是这个路子,尤其是80年代以来的小说,往往是借鉴西方的作品比较多,而像中国传统作品的借鉴是比较少的,这也有一个分野,在80年代传统往往是跟封建约等于的,在80年代是类似于反面的,而90年代有一个变化,就是保守主义他们的崛起,传统越来越作为正面的思想资源被使用,其实反正在当下,很多作家还是向中国传统来借鉴,比如韩少功,莫言有一部分了,郭文斌这是比较自觉的,再比如像季文军都是向中国传统寻求资源,把传统的叙事方式,以及追求语言的古典化,很多人在自觉的探索,这是我的一点补充。
[守望文学]:我个人觉得这本书似乎放弃了形式上的探索和实验,将精力放在塑造人物上,像是一种回归。刚才几位老师却说是一种新的叙事实验? [2013-04-22 15:01:02]

[刘涛]:我觉得韩少功《日夜书》是比较集中的来谈知青的一部书,尤其是集中的谈了知青的前世跟今生,比如此前的知青文学会通过文学形式,让读者了解知青在乡下所遭遇的一些困难,或者悲剧,或者一些悲惨的事,通过知青文学可以了解,但是这一部分人,有一部分是留在了乡下,有一部分是回城了,之后他们的经历又不一样,有的人又读了大学,走了不同的路,有的人进了工厂,有的人出了国,这些人的经历非常不一样,但是在知青文学之后,在文学上对这些知青回城之后的经历,以及一般40年代,50年代初的这些人有的已经退休,他们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其实在知青文学里面很少表达,比如青岛有一个老作家,跟我同一个名字,写过一个作品,谈了一些他们的状态,韩少功这本书谈了知青回城之后的分化,各自的精力,各自不同的命运,我觉得通过了《日夜书》基本上能对这些有了解,我大概的一个回答。
[作家网网友]:韩少功的这部作品放在他的创作序列中,有怎样的意义? [2013-04-22 14:58:25]

[张柠]:我还是回到前面那个概念,就说叫做遭遇后遗症,他是怎么样揭示当下的,我觉得他通过对白马湖茶场几个知青回城之后的描写,实际上展示了“知青后遗症”,他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层面来呈现出知青这样一个社会主题的后遗症,比如说家庭的分离,不稳定状态,在这个小安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比如说很有才华的一个人,由于没有受到好的教育,但是他的才华又压不住,最后变成了才华的变态发展,有歪门邪道在里面,但是也有正面的东西,以至于女工程师都被他吓着了,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把网速提高到了五六十倍,有他积极的一面,也有他消极的一面。比如说下岗郭又军,也是很多知青一代人,除了进入社会主流的,大量的知青后半生还是比较惨的。还有一些成功的人士,比如说通过成功人士的经验展现出来的办公室政治。
    还有前面已经提到了迫害狂马涛,他所体现出来的迫害狂。还有子女对父母的梳理感,比如他的第二代马孝月,郭丹丹,都是知青的后代,还有农场的乡村干部和当代农村整个颓败的生活交织在一起,所有从白马湖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或者没有出来,他们身上都呈现出这种我所说的知青后遗症,这些后遗症既是跟知青相关,同时又跟当下的现实相关,而当下的现实不是说,离开知青时代以后,就是单独纯粹的一个当代现实,生活在其中的人,这些五六十岁的人他有着知青生活经历的人,他在这个时代所遭遇的各个问题都给跟相关,所以是这样呈现的。所以我说白马湖的篇幅比较多,这些当代生活的人又跟白马湖是相关的,我们都称之为后遗症,就是今天的表现形式,是这样切入这个时代,叙述重心还在这个时代,这个小说是怎么揭示的?方方面面都有,但是没有集中谈而已,但是他集中在了知青这一代人的后遗症。
[作家网网友]:韩少功说,这不只是一部知青小说,小说里的人物是知青身份,但叙事的重点还在这个时代。这部小说是怎么揭示当下的? [2013-04-22 14:57:38]

[张志忠]:我想每一个当代知青的人都是百感交集。第一,说我们中国有几千万人曾经以知青的身份存在社会上,具体每个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而且具体到每一个人有方方面面的感受,方方面面的体会,不是单一的,不是一句话说的清的,比如说我自己的经历倒是很简单,我是非典型知青,下乡在城市的郊区,所以第一,没有离乡背井。第二,时间也比较短,两年时间。但是我想这个过程使我认识了乡村,认识了生活的真实状况,其实不管你是主流,还是边缘,是弄潮儿,还是被排挤,打压的弱势群体都受到一个共同的教育,共同的一种理想主义教育,而且许多时候是以现实的背离和扭曲为前提的这样一种教育,那么知青下乡,体会到了生活的真谛,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用,可能对于作家,对于思想家体会到生活的真谛,对于他此后的思考,此后的写作,人生道路会有所帮助,但是很多人说普普通通的知青他也不要当思想家,他也不要说从事思想文化的创造,他就是在自己人生经历过程当中,通过别的路径也可以体会到生活的真谛,可以看到生活的真面貌,难道他自己的生活不是生活的一个方面吗?这是一条。
    再一条,我们有很多知青文学人怀念乡村质朴,怀念农民对于知青的那样一种亲切和关爱,这个方法我也非常有感慨,非常有体会,就是讲说比起阶级斗争,路线斗争,或者人际差异区分非常明确的城市,学校,乡村里边阶级斗争意义不是很强烈,而且农民评价一个人许多时候看你劳动卖力不卖力,看你能不能帮他们写春联,或者写讲话稿,对于你的政治标识不是特别重视。再一点,农民有农民的智慧,像《日夜书》里讲到吴天宝这样的人物,梁队长这样的人物,他们在那样一个动荡的年代,说知识太少了,就认识四个字,但是另一方面,他自我保护也好,这种生存能力也好,都在那个年代为自己争得了一片小小的天地。但是我总觉得,更多的时候是对于数量最大化的知青,他们下乡完全是一种生命当中的阶段,需要读书的年代下乡,回到城市再重新就业,学习生存的技艺,再来比自己年轻5、6岁的同代人来竞争,他们的劣势,他们不如意,他们此后人生道路的扭曲都跟这段经历有关系,但是也并不是说处于这样的状况之下,大家就应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成天去控诉,去指责也没有意义,这种状况之下,可能《日夜书》所反映了这些知青当下的生活困境,你说哪一个人很幸运呢?几乎没有,叫贺亦明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他是一个走上坡路的人,节节高升,贺亦明跟傻乎乎的知青相比,他没有下过乡,你把我捆起来下乡我才去,你让我自己去,我坚决不去,从这个角度来讲,贺亦明当下的生存状况可能比很多当年的知青相比,像马涛,陶小布也好,似乎他都有自己的人生路径和选择,我觉得这是非常复杂的话题。
[网友]:张志忠老师,可否分享一下您的知青经历?与韩少功书中所描写的知青经历以及他们现在的状态有什么异同?从您个人的经历出发,您如何看待这本书的真实性? [2013-04-22 14:56:31]

[张志忠]:他视野比较开阔,贾平凹,马原都是我们历史上有影响的作家,《牛鬼蛇神》是去年问世,《日夜书》是新的作品,从一个方面来讲,作为一个作家,他要有自己不断地投入创作和不断地推出自己的作品,跟时代读书交流,这是一个共性。再一点,我还注意到韩少功的《日夜书》和贾平凹的《带灯》说年到60似乎有标志性或者纪念性的作品出来,那就是讲说这一代作品他们一个特征就是,他们的声音和他们的文学创造力是比较持久的,讲起来有35年,或者更早一点,他们已经有40年的文学机遇,但是他们仍然创作非常旺盛,而且每一次都不仅仅是说数量的叠加,而且在思考的力度,在表现的形式上非常好。比如说《日夜书》里边关于死亡的思考,这是韩少功的作品以前所写的不多,或者用力不多的,那么你看现在作品里面关于几个人的死亡,不管是马涛也好,军哥也好,甚至讲马涛母亲的死亡也好,都有关注生命。
    贾平凹的《带灯》讲到了当下里现实生活当中正在进行时的乡村生活,乡村的基层干部,我觉得这个来讲对于他自己是一个突破,对于我们这么多年所谓官场小说也好,我们对于和各级权利机构相关联人物的这种形象塑造的作品来讲,也是一个新的突破。
    《牛鬼蛇神》应该讲说它既有文革往事,又有海南大山里的奇观,既有作家自己的声音印记,也有非常浪漫,尽管说已经将近60岁的作家,去写一个叫什么妄念之恋,讲这样一个爱情,我觉得马原很可爱。
[无敌]:50年代出生的一批作家近期都退出了新作,比如韩少功《日夜书》、贾平凹《带灯》、马原《牛鬼蛇神》。这些作家几乎都经历了一段蛰伏期,这些新作与之前的作品相比,体现了怎样的变化? [2013-04-22 14:49:02]

[主持人]:已经有网友提问了,先回答几个。 [2013-04-22 14:49:02]

[刘涛]:80年代很多知青作品所写的,其实是他们在做知青时所经历的苦难、灾难和悲剧,而这篇文章里面悲剧的情绪是比较多的,韩少功里面也有一些控诉,但是像《西望茅草地》里面对于这种控诉悲愤的情绪是比较轻的,这是我觉得跟其他知青文学的区别。
    [张柠]:我补充一点。他这个知青叙述跟80年代知青小说的区别是非常明显,实际上我前面提到到,80年代是带有浪漫主义色彩,把生活经历最悲惨的某个故事,把它变成了小说叙述最核心的东西,或者变成了小说事情的指向,比如说失败,死亡,都变成了悲剧的焦点,而是对于知青生活的否定,那么在这个否定过程之中,又带出了他对这样一种遭受着悲剧,本身人的那种浪漫色彩,他导致了一些年轻读者读了以后并不关注你背后的悲剧性的结局,他反而关注走向悲剧过程之中充满了刺激和浪漫的过程,所以他就变成了这样一种叙述风格,那么实际上黄小波他写了知青生活和日常生活之中的遭遇本身放大,这个遭遇过程之中有无数的可能性,比如说在里面的人物,艺术形态层面是迫害者,但是在个体层面他是很欢乐的人,只要你不把我抓进来审问,这个意识形态笼罩在这样一个欢乐故事当中的外壳是他所批判地。韩少功这个更理性了,他从知青阶段走向了现代社会当中,他不断的反思经历,而反思的依托并不是宏大历史事件,而是个人成长史,以及他性格改变的过程,因此他还是个文学作品,不是理论作品,他反思的过程是跟这个人性格的变化,在不同的环境里边,他的延续性和变化性呈现出来了,不管历史已经发生了什么变化,不管是知青,还是回城,还是出国,他既有断裂性,就是说时间发现变化,场景发生了,但是他也有连续性,这个人从最青春时代的遭遇,所形成的性格,他是怎么样一直带在他身上,跳过不同的历史语境,甚至是地缘政治的东西,从国内到国外都有他的连续性,所以他没有那么清晰,这也是一种类型,从80年代带有浪漫色彩和90年代以黄小波为代表的,再到今天为代表的这个过程。
[无敌]:21世纪出版的《日夜书》中所叙述的知青生活与80年代的知青小说有什么区别? [2013-04-22 14:46:40]

[刘涛]:韩少功他的知青经历是他小说里边反复书写重要的主题,早期他写知青经历的,比如《西望茅草地》他就谈了知青在一个农场里面的经历,但是他写的《西望茅草地》跟当时的知青文学还是有区别,他对厂长的描写叫种田,韩少功写了他莽撞的一面,作为军人对于知青管得比较严苛,但是也有很可爱的一面,也有正直的一面,所以韩少功对于厂主的描写是比较复杂的,而不像当时有些知青文学,厂主往往是比较单一的反面人物,这是韩少功当时写知青题材的。
  另外他在《马桥辞典》、《暗示》里面都提到了他知青的经历,这些知青经历也是因为跟他当年知青经历搁的时间比较远,所以韩少功的这些知青经历基本上就成为韩少功对语言,对世界思考的一些资源,他会通过当地的语言来思考这种偏远地方的复杂性跟丰富性。
  《暗示》里面也会时不时的挑出一些知青时候的经历来讨论,所谓《沉默》中所含的信息,以及《暗示》里面所含的信息。大概就是跟《日夜书》有所区别的地方。
[无敌]:刘涛老师刚才说,韩少功的作品基本都与知青有关,请问《日夜书》中的知青叙事与以前的作品有什么区别? [2013-04-22 14:45:41]

[张志忠]:讲韩少功在当代作家当中的独特性,他也是贯穿新时期30几年这样一个优秀的作家,而且讲他思想的独特性,一个就是说,他有思想家的气质,这是一条。再一个,他有国际化的视野,所谓国际化的视野一方面讲,当代作家进行文学翻译并不很多,但是你看韩少功翻译米兰昆德拉的也很好,不是说我半年没有小说,而是翻译了一部作品,而是翻译会体现到另一种文化,另一种语境。
  再一个,韩少功应该讲他是有生命的悲惨遭遇,但是他有对自己的反思,同时有对于中国历史的深度思考,写出来了《西望茅草地》,当然他在国际视野当中也包括提出文学的根哪里去了?应该讲这都是站在文学思潮的风口浪尖上,也曾经引领潮流,那么到90年代以来,我觉得他特立独行,他有一部散文叫什么《夜行者…》,包括《马桥辞典》,还有《暗示》,《山南水北》,《日夜书》可以看的出来他一直是一方面追踪思考着当下的思想文化状况。另一方面又恪守文学的边界,以文学的方式参与当下,比如说《日夜书》里有一个片段,就是讲怎么样回望当年的知青,他们当下的生存困境?讲有的人认为当年为了效力,就说为了80年代末,90年代以来工厂也好,企业也好重新整合,让大量的工人下岗,其中数量最多的是知青这一拨,现在又有人以公平的名义鼓励他们上街,你看到这个轻轻的一笔,但是后面的思想背景就是讲中国的左派和右派,关于效益和公平,关于中国的冲突矛盾怎么判断,怎么识别?马上在这里凸显出来,而且在这样的一种描述当中,我觉得韩少功又有一种超乎思想界不同派别之上的,而且真正切入到了对于知青一代他们的现实关怀之中,从这些方面来讲,这是韩少功个人的独特性所在。
  再一个,他对小说的语言,因为我没有读他之前的作品,从《爸爸爸》以来他对于口头语言的关注,它的核心是什么?“爸爸爸”,“X妈妈”,《马桥辞典》马桥当地人的口头词汇,也可能和外界的世界相吻合,也可能是独特用法,一直到了《日夜书》当中修辞学,讲到了吴厂长对于农场的工人展开阶级斗争,他问你是什么阶级?于是被问者怎么也不理解什么是阶级,于是用了自己的理解跟他对话,完全对不上,我觉得也是韩少功独特的方面。
[我在清平湾]:散点与传统,思想与社会微观学,韩少功总能给我们思想上的刺激。请问老师们,你们觉得韩少功在当代中国作家中的独特性在哪?顺便说一句,我很喜欢他的《马桥词典。》 [2013-04-22 14:43:59]

[张柠]:讲韩少功在当代作家当中的独特性,他也是贯穿新时期30几年这样一个优秀的作家,而且讲他思想的独特性,一个就是说,他有思想家的气质,这是一条。再一个,他有国际化的视野,所谓国际化的视野一方面讲,当代作家进行文学翻译并不很多,但是你看韩少功翻译米兰昆德拉的也很好,不是说我半年没有小说,而是翻译了一部作品,而是翻译会体现到另一种文化,另一种语境。
    再一个,韩少功应该讲他是有生命的悲惨遭遇,但是他有对自己的反思,同时有对于中国历史的深度思考,写出来了《西望茅草地》,当然他在国际视野当中也包括提出文学的根哪里去了?应该讲这都是站在文学思潮的风口浪尖上,也曾经引领潮流,那么到90年代以来,我觉得他特立独行,他有一部散文叫什么《夜行者…》,包括《马桥辞典》,还有《暗示》,《山南水北》,《日夜书》可以看的出来他一直是一方面追踪思考着当下的思想文化状况。另一方面又恪守文学的边界,以文学的方式参与当下,比如说《日夜书》里有一个片段,就是讲怎么样回望当年的知青,他们当下的生存困境?讲韩少功在当代作家当中的独特性,他也是贯穿新时期30几年这样一个优秀的作家,而且讲他思想的独特性,一个就是说,他有思想家的气质,这是一条。再一个,他有国际化的视野,所谓国际化的视野一方面讲,当代作家进行文学翻译并不很多,但是你看韩少功翻译米兰昆德拉的也很好,不是说我半年没有小说,而是翻译了一部作品,而是翻译会体现到另一种文化,另一种语境。
    再一个,韩少功应该讲他是有生命的悲惨遭遇,但是他有对自己的反思,同时有对于中国历史的深度思考,写出来了《西望茅草地》,当然他在国际视野当中也包括提出文学的根哪里去了?应该讲这都是站在文学思潮的风口浪尖上,也曾经引领潮流,那么到90年代以来,我觉得他特立独行,他有一部散文叫什么《夜行者…》,包括《马桥辞典》,还有《暗示》,《山南水北》,《日夜书》可以看的出来他一直是一方面追踪思考着当下的思想文化状况。另一方面又恪守文学的边界,以文学的方式参与当下,比如说《日夜书》里有一个片段,就是讲怎么样回望当年的知青,他们当下的生存困境?
[文学爱好者]:请问张柠老师,您认为《日夜书》的“散点透视法”是一种新的中国式的叙事,而卧认为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正是用了这种方式。可以解释一下吗? [2013-04-22 14:40:20]

[张柠]:遭遇后遗症这是我刚刚想出来的,年龄大的一辈确实有很多遭遇,每一个时代的人都有自身的遭遇,而这种遭遇本身并不重要,每个时代都有他自己的遭遇,如果说这种遭遇他变成了一种后遗症,影响了他生活在其他的人,他就不可以了。比如说有些人喜欢听军号声,没有就睡不着觉,最后他生病了,我从电视里看的,让老太婆给他放军号,他不开心的时候就放军号声,就心情特别好,精神特别好,这个就是一种后遗症。
    还有最近网上流行的词汇“文革控”,就是从文革或者知青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他被那个东西所控制了,那个东西是好还是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它控制住了,他即使比如说包括对唱红歌在河边的草地上,但是那个年轻时候的歌都是毛主席的歌,他不唱就不舒服,只能在河边唱。
    还有小说里边的马涛,他的迫害狂色彩的性格,也是来自于知青的时候经历,他最后出国回来了,他依然带着遭遇后遗症去对待事情,而且直接影响了他身边的朋友,人事,乃至他的亲人,尽管小说里边没有说这个词,我给它命名的,在今天是比较普遍的,我觉得这个词汇挺有意思。
    
    [刘涛]:我听到张老师谈到遭遇后遗症是特别好的说法,我们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不同的遭遇,知青这一代的遭遇在前面偏消极一些,偏阴一些,但是这是很多人共同遭遇的共同经历,但是在共同经历里面每个人其实还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可以化阴为阳,有的化消极为积极,有的人本来读书、工作在城市里生活这条路被打断了,突然就手足无措,可能大部分都有遭遇后遗症,但是韩少功是典型的化消极为积极的人,化阴为阳,比如说他作品里面很多都是跟他知青的经历有关系,虽然他在农村的时候一直天天想着要走出来,要回城,但是后来成就韩少功的就是他的这段知青的经过,在作品里面都反反复复的抒写着这段知青经历。
[文学爱好者]:张柠老师提到的“遭遇后遗症”很有意思。韩少功与知青作家的写作在某种意义上正表现了他们的“遭遇后遗症”。我觉得,《日夜书》的写作与其说是“反思”,不如说是“遭遇”,您怎么看? [2013-04-22 14:39:16]

[刘涛]:首先非常感谢文艺报跟中国作家网的邀请,中国作家网自从建立之来,确实是中国作家的实力以及当前文学的现状通过网络能够反映出来,这个论坛活动也举行了好几次,都非常有意义,这次主要是谈韩少功的《日夜书》,我先对韩少功做一个总体的梳理,就是刚才两位张老师都谈到韩少功说是思潮型作家,定位是非常准确的,韩少功在他那一代作家里面是非常具有思想含量的作家,而且韩少功这个作家格局又比较大,他除了写作之外,又做翻译,另外他编《天涯》杂志,还有之前的《海南纪实》都有非常大的影响,张老师也讲了,《天涯》对于挑起整个年代新左派的争论,都是比较标志性的文章。对写作而言,他是在1980年前后主要参加了对文学艺术形态的批判,参加了对新的文学样式,新的文学模式的奠定,比如他当时的作品《7月黄风》,他不是在对立的范畴中选择专,而韩少功在这里面选择危急时刻要放下关于意识形态的争论,关于阶级斗争的争论而去救灾。像《西望茅草地》他是对厂主的塑造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人物,有莽撞的一面,但是也有非常可爱的一面,而《玉兰》小说,韩少功安排了对自己思维的反思,反省和忏悔,基本上呈现了这样一种风貌,而在80年代中期,韩少功参与行政文学,他是行政文学运动的主将,又写理论文学文学的根,又写小说,当时都有比较大的反响,我觉得行政文学之所以在当时兴起,有两个批判地对象,第一个就是伤痛文学,他对于释放当时的群众激愤的心情,以舒缓这种经过文革之后悲愤的心里是有意义的,但是《伤痛文学》形成模式之后,容易简单化,比如他对正面人物、反面人物的描写非常简单,基本上属于一眼就能看穿。第二个批判的对象,西方作品,尤其是在80年代,西方作品大量引入,很多作家都是以西方的文学样式,观念,标准为标地,所以对中国的传统忽视了,所以基本上是在这两种文学思潮之间说的,同时也要批评这两种文学思潮,而韩少功在行政文学里面所持的立场也比较暧昧,他主要是想通过屈原的传统,或者通过民俗的传统,要批评儒家正统传统,所以他在文学里面首先先谈屈原,在《爸爸爸》里面把傻子说成是阴阳二尧都是有象征意义的,这是韩少功的立场,之后虽然他说老是被行政文学,但是他在以后的作品里面还是坚持了这条路,只是有所改变。
    比如说他的《马桥辞典》,就是要呈现出民间世界,《马桥辞典》跟《康熙辞典》是不一样的,《康熙辞典》要呈现出正统世界里面的情况,而《马桥辞典》它是要呈现出正统世界以外的乡村世界,韩少功可能是受现代文学影响比较深,他就是通过写语言,要写出他被遮蔽的那种乡村世界。
    而《暗示》要写出语言之外的世界,在2006年韩少功在写到《山南水北》里面,所呈现出来的乡村世界跟当时非常不一样,我们知道三农问题在1999年之前显示出来,比如李昌平的书,还有华东师大《黄河边上的中国》这些书都引起三农问题的讨论,在文学里面就是《中国农民调查》以及之后的《解放文学》它是在2005年前后,在这之后那些作品所呈现出来的乡村世界,多半都是凋敝的,破败的,只有中青年男子都离开家乡去打工的,而只有妇女儿童留守的乡村世界。
    而韩少功的《山南水北》所呈现出来的乡村世界跟当时的三农问题视角之下的文学非常不一样,他很像陶渊明田园,山水的,里面的人物有很多奇人奇事,有很多民间隐藏的高手,而韩少功这种个人形象在里面,更像是一个隐者,归隐乡村的人,而后来韩少功的这一个被湖南的青年作家马孝全继承下来了。
    现在我们说《日夜书》,首先它的名字“日夜”,我们能看出来韩少功要写时间的变化,时间的流动。日夜不停地变化,而且写到日夜很明显就是知青,而且知青一代人的日夜他们的变化,知青一代现在基本上是我们国家各个领域内的领袖人物,他们这一代经历非常特殊,有两段,第一段革命时期,他们参与的上山下乡。后半段参与了改革开放的历程,所以知青一代相较于后面的70一代,80一代的经历是比较复杂的,他是写了知青的群像,韩少功自己说他比较喜欢世说新语。《日夜书》在师说新局里面有所借鉴的,他所写的知青人物没有说谁是主要人物,是写了陶小布是官员,贺一民是怪才等等韩少功基本上把知青一代前世在他们做知青时发生的一些事,小说里面有挺多详细的描写,而他们的今生,就是当前这些知青或者在城市里,或者在国外,他们的处境。
    韩少功写的惟妙惟肖,比如对马涛在美国,以及他回国之后经历的描写,确实让人很感慨,当年的风云一时的思想家,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再一个问题,韩少功讨论知青一代的前世今生,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肯定是有联系,知青这一代人有的因为他们的经历而沦落到社会的底层,有的是上升,有的是定格,比如说马涛是后来典型的失去了思想能力,还定格在上山下乡思想所思考的问题之上,是这一代人的情况。
    另外,这部小说的叙事方式还是比较朴实的,讲故事比较多,说理相对少一点,不像他的《暗示》几乎就是理论著作,我大概就先说这么多。 [2013-04-22 14:32:40]

[张柠]:小说看完了韩少功先生是我们尊重的作家,我跟他有一些渊源,他给我写过序,但是至今没有见过面,有一些交往,我认为他是当代作家里边属于有思想的作家,他的随笔,翻译,文学作家中所透露出来的一些智慧,都是我非常钦佩的。《马桥辞典》出来以后我有过评论,这个评论由于发表的地方不大对,所以影响不大,我自己认为写的比较好的评论文章。这一次读到《日夜书》,一般匆匆的看上去认为它是知青题材的小说,但是实际上它不是一个狭义的知青题材小说,我称之为“广义的知青题材”,因为他主要写作的材料不是全部写的知青生活,他不是以那个为主,那个是一部分,他大量的写他们离开了知青,进入当代生活之后的一些事情,知青点的生活,白马湖、农场的生活,只是是他评价的由头,知青一代在中国当代历史上是一个这么重要的现象,同时知青一代又在今天是如此深入的介入了中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这一代人的遭遇,他们这一代人的经历、财富,以及他们这一代人的人生阅历对生活基本的看法,我觉得应该有一本书来表现他,我觉得韩少功这一部书正是这样的,关于知青一代如何的定位,就是在当代生活里边如何定位的一部小说,这部小说塑造的人物形象不是太多,叙述非常流畅,好读,一口气读完了,但是实际上人物并不是太多,作为长篇小说20多万字,有几个主要的人物,知青点里边的人物,陶小布,还有郭又军,马楠,还有郭又军的一家,他又有一个弟弟的生活,但是他每一个人物都代表着一种经历了知青生活,经历了文革之后,在今天社会中的类型,比如说姚大甲,马涛也是带有浪漫主义色彩的人,贺亦民是民间艺术怪才,还有后来当上教授的蔡亚伦,每个人物形象都比较鲜明。
  叙述有一个特点是什么?因为我们现在读小说有一种先入为主,我们会希望他像19世纪西方批判主意的想法,或者像20世纪上半夜的写法,因此我们找他非常集中的线索和线条,找典型化的典型人物,而这种读法已经变成了我们对长篇小说的基本要求,所以我们按照这种方法去读有非常直观的感觉,觉得小说非常好读,但是在人物深度上面好像不过瘾,我读完以后检讨了自己,对这样一个可读性很强,同时有思想浓度的作品,我们为什么一上来就说,它的典型人物塑造的不够,是不是我们知识谱系里边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所以我就发现韩少功小说总体的叙述方面是摆脱了19世纪的写法,还是有非常浓郁强烈的一种中国特色,这样一种中国特色表现在什么地方,他表现在叙事的焦点不是西方的叙事焦点,那么西方叙事方式实际上是一种焦点透视法。他要让某一个焦点成为他最集中的试点,让这一个来涵盖所有其他的个别性,用共性来代表个性,或者通过个性的塑造呈现共性,这样一种焦点透视法,在文学创作的方法里边,就称为典型人物和环境,这是比较共识的一种方法,这种写作方法是否就能够涵盖所有民族,所有的语言文字在讲述故事的这样一种方法,所以我们教育背景,教育思路,或者我们接受的思路是需要调整的,我发现韩少功这个小说里边是散点透视法,也就是中国化最基本的写法,他有多焦点,每一个人物的故事都具有一定的完整性,但是人物故事与人物故事之间并没有完全安全19世纪现实主义写法唯一的焦点所以散点透视的方法有非常浓郁中国式的写法,每一个小节叙事是完整的。在下一个小节的时候他可能是另起重来,这样的话从总体结构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感觉到他有点散,但是你要想用散点透视的方法去看他的时候,我们看一幅中国山水画长卷,他是一路展开,而不是单独的某一个写实性的人物,所以他的历时时间尺度比较大,他通过这样一种方法来写,我觉得这种一种新的尝试,我为什么反思自己,因为我觉得韩少功这样一个技术娴熟的作家,或者说一个老作家,不可能他不东西典型环境典型人物传统基本的套路,之所以写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在分析解读方法,我觉得这种与传统解读方法的调整,以及我们通过阅读发现了新的作品构成,需要批评界,理论界反思的,不可以简单的用一种传统的来自西方的现实主义的要求,来要求白话汉语,现代汉语文学写法,当然那种也是非常好的,但是我们不可以说其他写法就不符合现实主义写法的就有问题。
  另外我还发现了他新的写法,他在后面半部分用了词条式的写法,不是像《马桥辞典》一样的用概念串起来,他是用人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比如说舌,眼,耳用这种深姿学(音),新的社会学方法有一种新的研究方法叫做微观社会学,他有一种对深姿的研究,就是对你的眼睛,表情,眼神甚至你的经历,跟你身体的某个器官相关的这样一种写法,那么这种写法用在对于贺亦民性格的塑造上面,特别是第43段以后那一部分全部是用这种写作方法,而且这也是一种创新,通过创新式的方法,他塑造了这样一些人物,最后指向的是这一代人,尽管他离开了白马湖茶厂通过回忆去过,然后再写到现实,又通过怀旧回去,然后又回来,把他的试点最后落实到现实里边来,而在当下现实里边,这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一些遭遇后遗症,包括迫害狂,幻想狂,偏执,还有一些更令人伤痛的经验,比如说家庭的不稳定,子女丢在大陆,还有自杀这些东西。
  所以总体的格调,尽管这一代人人生经历那么丰富,他们对人生的思考那么老练,但是他总体的还是有一种非常失落的东西,或者说带有悲剧色彩的东西,那么对那一段特殊经历的回忆,他在有一段里边提到了,在第27节里边提到了,对白马湖茶厂的回忆之中,既有自夸的成分,也有悔恨的成分,在纠结之中他是摇摆不定的,他既不同于早期知青生活,激情之中有悲剧,悲剧之中有激情,不是单一的心态,他也不是完全的否定他,说那一段生活就是地狱,他从心理学的层面,说了这一代知青特殊的复杂情况,这种状态是非常好的,文学创作恰恰能够把不明的心里以及真实的心里状态呈现出来,既不是简单的夸耀他,革命浪漫主义的,也不是批判他,否定他,而是把他这一代人真实的心里经验传递出来,这也是非常特点的,跟一般的做知青小说是不一样的。
  另外他的现实关怀,把知青生活作为一个由头,把它最后体现到了现实,现实关怀也是非常明显的,所以我总体感觉从人物很细,到故事讲述的方法,以及他语言里边,包括讲述回忆,描述和议论等等,最后到叙述方式,也就是叙述结构,摆脱了我们一直以来视为唯一正确的四大人物的叙述方式,采用了一种散点透视中国化的艺术表现方式,所体现出来的艺术风貌,整个小说23万字,不长,能够有这么大的容量,历史跨度有这么大,思想容量有这么大,我觉得也是得益于他对于总体叙述结构的一种探索效果,我先说这些。 [2013-04-22 14:21:17]

[张志忠]:这个问题我昨天就看到了,但是我在读这个作品的时候一直没有看这个词出现在什么地方,但是我就根据我的感受来讲一点,他所谓伪成年人的话,是不是讲知青一代讲他们进入中年,甚至进入60岁这个年龄段,或者说年龄更大一点的知青应该到了五十五六的样子,但是他的心态,他们的生命历程,以及他们对于往事的思考够不够成熟,有没有足够的理性,有没有足够的反思能力,是不是从这个角度去讲,当然应该从两个方面去说。
    一个方面,说他们知青已经经过了30年,40年,顺便说一句,我是非典型的知青,我在太原郊区下乡,但是家在家门口,所以没有他们那么漫长的背景经历,但是对于知青这一段记忆非常有感受,也和韩少功写这个《日夜书》,我非常能够体会他与身边知青朋友的心态,包括伪成年人的一种评价,的确作品里边的陶小布讲的是上了大学,或者讲刚到了一个厅长,或者副厅长,或者像韩少功自己,这都是里边的佼佼者。
    另一方面,绝对数量的知青,今天实际上应该讲生活在非幸福状况之中,这一条我相信,下乡的时候说对生活有很多体验,但是从乡村回来之后,从就业成家和分房子一直到今天的子女教育,像作品里边讲到的一样,因为他们失落了自己的青春,在人生被中断之后,重新来享受生活的时候,他们已经是边缘人和落伍者,让他们怎么去反思,伪成年人进入成年人回首往事都是一片凄凉吗?像文章里面写到的聚会一样,可能是一种抱团取暖的状态,它不是一句话能够说的清。
[网友]:这部小说里有个词“伪成年人”,韩少功好像一直在做着辨别真伪的事情。伪君子,真小人,伪成年人,还有真山水……很想听听嘉宾是怎么看的。 [2013-04-22 14:20:34]

[张志忠]:我讲一下读《日夜书》的感受,这《日夜书》的确我也是日以继夜的用好几天读过了,而且读了两遍,我觉得韩少功也是我们当代最有思想传统意义的作家之一,我今天有一个判断是说,当时打成右派的作家,最有思想的一个是张贤亮,一个是王蒙,几十年过去之后这个判断没有错,张贤亮不管当年在文章里边提出要补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这一课,或者讲他在男人的风格里对于政治民主的一种向往,我觉得后来在现实当中都得到了印证。王蒙讲这种革命,他身为一个革命者,具有革命者身份的作家,他对于革命的反省,对于革命的思考,我觉得也是站在一个时代的制高点上。
    那么韩少功在知青这一代作家里边,我觉得韩少功,张承志,李锐都是富有思想性的作家,而且视野非常开拓,经常会看到他们有一种国际化的视野,而且也是对于当下的中国思想状况积极参与,积极投身,比如说韩少功当年在主编《天涯》的时候,发了现代性与中国思想状况这样的文章,我们讲思想是标志性的事件,而且也写很了很多随笔,那么到《日夜书》,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他的思想穿透力,首先他是一个作家,用他自己话来讲,作家嘛,不要干理论家的活,但是作为一个具有思考能力,具有思想高度的作家,我觉得韩少功的《日夜书》还是非常有挑战性的,非常有启示性,我先讲一下几点感受。
    一,在《日夜书》里边韩少功继续了他此前的作品,对于人们口头语言的关注,对象人们鲜活语言的这样一种表现力,而且在这里边有一个细节讲叫前知青,因为现在再来讲知青,应该都叫“前知青”,因为我们现在的人里边没有知青身份的人,画了一组画,但是词用的非常好,叫人文的修资学,不仅仅是作品里边画家在采用,而且在《日夜书》里,在很多人物那里我们都感受到了这种人们的修资学,鲜活的口头语言语线之间那样一种游离,对立,或者是背离的这样一种关系。比如写到《成长吴天宝》提条件,叫做同意报销,不管是干什么?所有的批条都是这四个字,这就非常滑稽,非常有讽刺性。当然另一方面,吴厂长也有他现实当中非常啼笑皆非的,或者讲非常可爱,非常出色的表现,比如说吴厂长先后教过两代人,一代是知青,一代是农场的孩子,教他们打拳,教他们出奇制胜,这样的细节都是非常出色的。
    再比如说,作品里边一些其他的人物自己的口头禅,他们的习惯用语,有很多我们觉得是很文雅,有乡野气息,但是乡野气息正是这种人们修资学的特征,再比如说主人公陶小布(音)他唱红歌,不但是当时在唱红歌,我们最近几年这又成为政治倾向的重要标志,但是他唱叫“外婆……晒太阳”他把主流意识形态加以改造,用一种非常微妙讽刺的关系表达出来,我觉得这是《日夜书》里边非常用力气,也让我非常有启示的一个方面。
    二,看《日夜书》的整体结构,看着散漫无疆,想写谁写谁?这种文章可读性不是很强,因为你随时可以把这个书放下,你好像觉得也不会妨碍,因为他没有贯穿的情节,但是仔细去读,它又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照应,有结构在里边,许多时候在前半部写的时候没有交代他的来龙去脉,没有交代他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到后半部你可能会发现,原来如此,他是一种若即若离,你不去用心还看不出,比如说前半部写欲望的时候,讲到了贺亦民(音),有一点讲到他信赖的习惯,说他对于强势女性的那样一种占有欲,征服欲,因为前边并没有展开,但是你读到后半部你就会知道,贺亦民这样一个人物从小就是说个头又矮,长得不起眼,在家里学校都是被人摧残,戏弄的人,就是捡了一毛钱也会交上去,这个时候你去讲,原来他的习惯跟他此前处境的卑微低下有一些关系。再比如说前边有写到陶小布为了打赌,赢50张饭票去吃挖出来的石骨的碎片,吃的时候喊了一句毛主席万岁,但是这个过程你看后边又出现了一次,我没有记得特别清楚,说吴厂长遇到什么样的场合?实在解不了围的时候喊了一句毛主席万岁,这个讲起来都是对这个时代的嘲弄,也是一种前后照应,当然你说作品它没有结构,大的结构还是有,作品是从吃写起,从吃写到了欲望,写到了信赖,过度到中段讲思想,讲马涛带领我和其他的知青怎么样读书、怎么样思考?怎么对现实进行批判?当然也有这种可笑的乌托邦的方面,怎么样想着在新阶级理论的指导下,吉拉丝的新阶级,因为容易和吉登斯搞混了,正好印证了毛泽东的判断,于是这些青年人想着我们要发动新的革命,举行什么样的武装起义,都在他们宏大的想象当中,这是写到了思想。
    但是从思想的高点往下走,又回到了身体,你看对于贺亦民有关的篇章,都是围绕身体,手、脚、脑这也是一种内在的结构,当然作品的确是说贴近了韩少功自己的生命经历作为知青,作为知青一代人里边的佼佼者,自己的感受、体验,以及对于身边人这样的一种命运的关注,而我想韩少功是非常反对贴标签,但是我们做研究,没有标签,没有界定就没法说话,恐怕这个应该叫后知青文学,主要描写的不是60年代,70年代知青在乡下的生活,而是讲他们在80年代,90年代新世纪以来的生存状况,而且这种生存状况在《日夜书》里也似乎讲了,说对于那一代人,不管当年是轰轰烈烈,还是非常怪诞的生存,在当下没有更好的命运,不管是军哥这样的人物,成为了知情的核心,因为讲到每年前知青的聚会都是他在张罗,但是他现实当中陷入了各种各样的困境,以至于给家里省一点医药费自杀,另一个当年的风云人物就是讲到了知青当中富有思想家气质的人物,但是在当下也仍然很落魄,尽管讲说,他在海外,另一个群落里边生存,但是他的生存状况,包括他回国之后的诸多表现,应该讲都不是说斗志昂扬,或者蒸蒸日上,从这些方面来讲也许是对于知青生活的现状一个冷静的描绘。 [2013-04-22 14:03:48]

[张柠]:首先我没有当过知青,对知青生活还是了解的,因为我的大哥就是知青,经常会带一些知青的朋友来我们家蹭饭吃,对他们的生活还是有了解的,我没有去过知青点,以知青题材的这样一个文学创作什么东西留给后代,留什么?我觉得知青题材也是一个重要的特殊历史事件,肯定会留下作品,但是楼下作品是有不同的东西,像早期张生志的东西,他还是身处其中的人向我们讲述他的一段生活经历当中的某一些令人震撼的,或者换句话说叫骇人听闻的经历,除了这些还有大量的日常生活经验,这一部分他怎么样用文学表现出来,我觉得也是可以的,现在韩少功写的知青跟之前的还是不一样的,它带有浓郁的反思色彩,而又是叙事者,又是作品中的主人公,所以他一只脚踩在两个领域里面,一个踩在作品当中,一个踩在叙事者之间当中,他有的时候会提出一些想法,我在此时此刻的想法,有很多反思性的,那么每一个作家叙事是不一样的,没有一种带有红外摄影全晰性的东西,可以把当年情景全部呈现出来是没有的,任何作家的叙述他都要有选择,他都要采取自己一个特殊的视角,还有他的文本符合文学阅读和文学历史变迁规律的,他能够留下来,因为他想告诉他的儿女,我的真实经历是什么样?这是非常诡异的事情,我们要一个知青的人告诉我,当天古代发生什么事情,这个角度上来说,叙事本身就有虚构性,谁虚构的更好,更能够触动我们的心里,好的作家他想我们转述的那个东西,他符合某一个当代的要求,他不符合下一个时代要求的时候,作品就会淘汰,有一个作家他的历史思维非常深远,他所符合不同时代要求的时候,他符合这个历史时段更远大的时候,这个作品就能够留下来,我就回答第一个问题。
[我也是知青]:请问张柠老师,我知道您也曾是知青,对于知青这样一个时代以及以知青生活为题材的文学作品,您觉得可以留给后代什么?应该留给后代什么? [2013-04-22 14:02:44]

[(主持人]:谢谢胡军老师。首先欢迎三位老师到来,2013年3月韩少功的长篇小说《日夜书》,这是他即《马桥辞典》和《暗示》之后的一次作品,我们本次请到了评论家张柠老师,张志忠老师,还有刘涛老师,作客中国作家网,就本书的内容及其意义展开讨论。一会儿有网友提问,提问之前,先请老师对这本书的整体印象和体会说一下,哪位老师先开始。 [2013-04-22 14:01:55]

[胡军]:受文艺报总编辑的委托,向三位光荣参与论坛的评价家表示欢迎,向网络上积极参与关注我们讨论内容的广大网友也表示感谢,当然还得感谢一下作者韩少功,正是他的作品给我们提供了一次交流的机会,我们中国作家网网络论坛搞过几次,内容各不相同,有的是梳理一个时期的文学思潮,有的是关注艺术界热点,还有就是根据新进发生的文学事件发表一些看法,也搞过具体的作品讨论,有文学的,也有电影的。
    因为我们首先评论关注的就应该是这种鲜活的文本,所以我们通过具体文本的解读,也能够发现有一些代表性的问题,我们想听听大家的看法,因为韩少功的《日夜书》我现在还没有细读,大致内容好像是关于知青题材的。他们都是经历过这样一些事件,他们觉得有一些话要说,隔了几十年,表示一下他们的看法,像这样的事件随着时间的流逝,肯定还会有更新的关注。比如说再年轻一代的作者,那不是他们经历过的,就是我的父母经历过这些,而且即使是亲身经历过知青经历的人,观点也各不相同,我读过一些作品,比如有的作家他写起这个事件,因为他经历过一定的反思,他的角度有一定的理性认识,这样是不是真实的,还有比如说像同样经历过事件的,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又是另外一个地方,他说文革摧毁了一些美和真诚,他反而是在边疆的地域就找到了这些美等等,这又是一个看法,具体哪个是真实的,而实际上我觉得很多人投入到知青这个洪流当中,他当时没有什么理性,他是完全被洗脑的状态,所以我通过这样一部书大家就探讨一下,希望评论家们能够发表自己的真知灼见。 [2013-04-22 14:01:00]

[主持人]:2013年3月,韩少功的最新长篇小说《日夜书》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胡军老师先说一下。 [2013-04-22 14:00:31]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
  本期论坛将于今日14:00开始,希望大家积极参与。 [2013-04-22 09:00:15]